苍黄的天空,青灰色的山影,隐约裸露的土黄色的山崖,这样将雪未雪的天气,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此刻于我最向往的,莫过于,回到老家,将土炕烧到暖得烫手,整个房间都被烤得热烘烘的。此刻坐到炕上,或者捧着烤得得热乎乎的洋芋,仔细得剥掉皮,抹上一点点细盐,咬一小口;或者在低矮的厨房顶上扒拉出来的软透的冰凉的冻柿子,捧在手里,在顶上咬一个小口子,嘬着嘴使劲吸允,浓甜冰爽的汁液随着喉咙滑下……我所向往的无一不跟吃有关,大概小时候生活条件所限,使我对吃的执念过深。
冬天到了,大多数农活都告一段落。一年到头,无论收成好坏,钱多钱少,村人们此刻都对自己比较宽容:男人们吃罢饭,蹴在一处,互相散个烟,点个火,就谝开了。外出打工的见闻,家里孩子的出息,更多的是胡吹冒嘹……女人们关系好的约到谁家里,做鞋,织毛衣,手里不闲,嘴里也不闲,东家长西家短的……孩子们几个在一块抓个羊拐拐,翻个连环画,或者围着电视,目不转睛……
小时候的冬天,我就想过那样的生活,实际上却是另一番水深火热。冬天不用上学的时候,我通常是要去坡上背柴的。上山的第一步是捡柴:冬天的山上,草蔓都干了,一踩咯嘣咯嘣就碎了。灌木丛没有了草叶的遮掩,就很容易从中发现枯死的树枝。我猫着腰,甚至整个身子蹲下去,钻到灌木丛的根部,搜索干死的树枝。找到了,就抓住使劲一掰,树枝就从根部断了,拉出来放到沟底平坦的地方。这就算捡到一根柴了。有时候,干的不透的树不容易折断,我就坐倒在地,两脚蹬地两手抓住树枝,拔河一般往后拽。用力过度的结果是,树枝断了,人也向后摔出去。不过没关系,坡上是软软的腐殖土上覆盖着一层干树叶,摔不疼。就这样,像个野物般,我在灌木丛里钻出钻进,不断搜寻,一个下午,通常能找到一捆干柴。最后把这些柴按一定的长度折断,整好在带来的绳子上,稍微捆一下,就可以背回家了。小小的人要背一捆不小的柴捆也不容易,需蹲在地上,将肩膀套进两道绳索里,腰上使劲,跪下去,柴捆才能背到背上,再慢慢站起来。回家的路上,须得有高一点的石头的地方才能靠着休息。一捆柴背回家,穿得不厚的后背也会被汗浸湿。
雪后,这样的劳动也不会停止。只不过更增加了难度,因为山上的积雪很久不化,新雪一层层累积着,山坡更滑,布鞋也总是被泡湿。
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苦吧!在我当时这不算什么,比起在家里要做饭洗碗,被母亲唠叨,我更喜欢去山上奔波,因为我喜欢山野的阔大,喜欢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奔跑。况且一个冬天下来,屋檐下的干柴堆了好高,那都是我的功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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