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最后一点儿余晖仍然浮在天际,没有诗文中所说的长河落日与孤烟。帘子放下时便只有灰蒙蒙的一片,绿蚁说她听到又有驼铃声来了,可是这里的天气实在不好,风太大,我总是听不清晰。
这是不同于长安繁花似锦的壮观,可我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到长安城里去,想同我的小姐妹们一起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壹我叫薛玉,娘亲期望着我如同美玉一般温润婉华,我爹夸我娘取得好,也道名字也有一生荣华的好“面相”。
我爹是华都顶有名的大将军,一生征战无数,挣下的功勋使得我在长安城一众小姐妹前说起话来颇有底气。我娘出自武将世家,年轻时也曾随外祖父上过战场,飒爽的英姿让人不得不叹一句巾帼不让须眉。爹娘对作为未来唯一继承人的哥哥极为严格,对我却是多有娇纵。
从小到大我家便只有那么一个文雅的人了。
不是我,是住在我家的小公子元齐。
父亲只说过元齐哥哥是他一位故友之子,因为要远行所以便将小公子留在了我们家代为照顾,听说后来没有了音信,而他后来也再没有提起过他的那位故友。
元齐哥哥和我的名字极为相配,他才是那如玉一般的人,还是浸满了书香的美玉。文夫子的课上泠泠的清风能将他翩翩的衣袖轻轻托起来,小公子拱手朝先生一礼的样子好看极了,这时候我如果将手抬起来,便能触摸到透过明玉而来的阳光。
父亲教授哥哥百般武艺与兵法战略,却请了极负盛誉的东方先生来单为元齐哥哥讲授别的课,有时也会请元齐哥哥入书房,或许是问及功课事宜。
元齐哥哥的身子并不算好,且身世可怜,在极小的时候常常被邻里一些同龄的小孩欺负。元齐哥哥的脾气向来是好的,他们便得寸进尺起来,有次竟捡了路边的石子就往元齐哥哥身上扔。我是看不惯他们的了,且元齐哥哥那般好的脑袋,若是被石子砸傻了怎么办?
娘亲在那时并不严格管我,只盼望我能在出阁前耍得快乐些,所以我的孩童天性使我冲动地捡起他们扔过来的石子,不要命般扔回去,他们也拼了命地扔,形势一度紧迫,我也没留意到那一颗飞驰而来的尖利的小石子。
颊边一阵撕裂的疼,我终于停了下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往下流,那几个小孩一见不对便赶紧跑了,我开始慌了,眼泪杂夹着血液糊了一脸。
元齐哥哥手忙脚乱,让我的小丫鬟去找我娘,不让我再用手抹伤口的血,轻轻地抱着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直念:“别哭,别哭… …”
那次的事情以小孩的父母上门道歉为止,而我的左眼下便有了一道长而不浅的疤。爹和娘难得地都没有追究这次的事情,娘常常抚着我的脸长叹,总让我有一种不追究是出于无奈的错觉。
伤疤不在额上,否则倒可以留点头发遮了省事,于是我便只能常常戴上面纱,直到元齐哥哥为我找来一个并蒂海棠花的半面具,繁复的海棠花纹从眼角处绽放开来,面具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戴着极为轻巧。
我爱极了它,每每出门也不覆面纱了,只戴着它。
我爱元齐哥哥身上的书香气,可我最后却缠上爹爹去与哥哥一道学习武艺与兵法,爹便呵斥我说刀枪无眼,若真想学,便去缠娘学一些简略的防身便是。
可是我偏不,娘早说父亲这些年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事事不让她出手,她的武功早大不如前了,可是教我些防身的功夫还是行的。
可是我偏不,在我绝食了三日之后他们终于妥协了,偷偷给我送零嘴的哥哥也不知我为何这样坚决。
谁也不知道。
贰一去十余年。
元齐哥哥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公子了,行止得宜,举世无双,若不是如今爹和娘鲜少让他外出,只怕会被长安城里的小姑娘拐了去。
我脸上的伤疤也慢慢变淡,不仔细看便无碍,元齐哥哥每年在我的生辰都会送来一般花纹的面具,而我也依然戴着元齐哥哥送的面具,娘亲只说哪怕看上去是个英气逼人的小女公子,实际上还是在乎自己模样的娇娇姑娘,十年如一日。
我的武功不如哥哥,但是兵法谋略上却要比哥哥领先很多,有时候偷偷随父亲上战场,也谋划过一番。爹爹常常感叹我为什么不是男儿身,但小女诸葛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
这些年来,薛府的权势如日中天,有不少官员登门拜访,许多皇子纷纷抛出了橄榄枝,但父亲却没有站队,虽与不少权贵交好,却一直保持中立的状态,尽管如此,薛家当前可谓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的天子龙体大不如前,病痛不断,大家纷纷猜测可能熬不过今年冬天了。这时候皇上极其多疑,打压了许多的朝臣,对于薛家的一支独大,反而有些乐见其成之意。因而来我家打探我和哥哥亲事的人踏破了门槛,一时门庭若市。
直到有一天,一道急诏将父亲召入了宫,再回府时已是深夜,父亲让下人将府门关上,并且尽可能地搬来重物将门抵上,并吩咐亲兵戒备。娘一见这样的阵势,慌了神,急忙问道:“怎么了?”
“被五王察觉了。”他将怀中的一道金灿灿的圣旨和一块兵符放在哥哥的怀中,推着我们往书房去,边走边说,“阿青,阿玉,事到如今爹也不瞒你们了。元齐是当今圣上与先后的儿子,也就是十七年前夭折了的大皇子,为了护他周全,才对外这样说的。皇上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这道密旨是传位于他的,你们要好好保护他。阿青,你拿着密旨和虎符,从密道出城去,如今城中都是四王和五王的人,你带着阿玉和大皇子出城去,去调动西郊大营的十万大军,帮助大皇子。”
父亲说了一大通,我皱着眉头听不明白,耳边只有娘拥着我道:“娘的娇娇啊… …”
父亲挪开书架上的花瓶,书架后面便出现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密道。
他把我们三个推进去,还来不及言语,他便朝元齐哥哥俯身一礼:“只望殿下日后能为我好好照顾阿青和阿玉了。”
我终于想起来我忽略了什么了,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我拉着娘的手不放,她轻声哄我放开,我不听,她便板起脸来训我,她说他们会去和我们会合的,可我不信。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娘挣脱不得,而我只觉得后颈一痛,便昏了过去。
叁在我昏睡的这一个晚上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皇帝驾崩,尸体未寒,四王与五王便在大殿上为皇位的继承争夺不休,在外守西北边界的九王也班师回朝,周边国家蠢蠢欲动。昨夜里的长安城并不太平,五王统领的禁卫军以疑似谋逆罪包围了薛府,薛府顽命抵抗,最后“误伤”到了将军与将军夫人,两人双双死在禁卫军刀下,一双儿女不知去向。
百姓不禁感叹,如今不太平,连一朝护国大将军也沦落至此。
最惊人的却是当年“夭折”的大皇子由薛家大公子薛青拥护着突然出现在京郊大营,且手持皇帝的亲笔密旨,四王五王大闭城门,无奈之下薛青便领着十万大军攻城门入城去。
本是势在必得的事儿,却一波三折,最令人感到惋惜的是,薛家唯一的继承人薛青在为大皇子挡箭的时候中了毒,一来一回,毒入心肺,便已无可救药了,这个小将军也曾随薛大将军出征杀敌,正是最好的年纪,意气风发,可惜天妒英才啊!
那天太混乱了,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记得最后哥哥与我说:“要好好活着,不需要为我报仇,也不需要为爹娘报仇,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还想说些什么,却咽气了。
我想起小时候,哥哥总是扛下我闯的祸,总是在我与爹娘怄气的时候哄着我,总是埋怨我对他没有对元齐哥哥好。
我这世间最好的哥哥,他本该一生荣华顺遂,本该享尽人生繁华,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还没有背着我出嫁,他才只有十七岁,就这样去了。
元齐哥哥拥着我,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的眼泪和鼻涕将他的衣服濡湿了一大片:“元齐哥哥,我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家了… …”
他如十年前那般,轻声哄我:“我在,别哭… …”
肆元齐哥哥登基了,原本中立的官员都支持他这个大皇子,有密旨和十万大军在手,九王的军队赶不回来,朝臣们看准了形势,及时抽身来向元齐哥哥表忠心,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
他为薛府平反,为我爹娘追封,而我也得封了昭华郡主,没有封地。他为我在宫中置了宫殿,说哥哥托他好好照顾我。
朝堂进行了一番彻底的洗牌,四王五王被寻了由头打发去了封地,九王离京千里躲过一劫,但是于元齐哥哥来说终究是一个心头大患。
我又回了薛府一道,没有到落败不堪的地步,却也有一番落魄之相,说是断壁残垣也不为过。整个薛府都空荡荡的,我以为转过曲廊,就会听到小丫鬟嬉笑打闹的声音,可是只有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好像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味道熏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了。
我只是回到自己曾经的院子,在梳妆台上拿回了我的面具。元齐哥哥曾问我需不需要重修薛府,我拒绝了,再重修,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元年里要处理的事务特别多,光是来拜访的使臣都有许多,一时长安城里热闹起来,仿佛并没有数月前的那一场大乱。
我在皇宫中也过得还顺心,可也只是顺心而已,有一片碧瓦可以遮风挡雨,便也没有什么不知足的了。可是我好难过,我常常会想起爹娘和哥哥,我好难过。
元齐哥哥向来都忙,今日却突然来了我的明玉楼,问我住得怎么样,问我可有什么想要的,他说:“阿玉,你已经十六了,阿青将你托付给朕,所以朕也该为你的终身大事做主。”
我抬头对上他的一双眸子:“皇上,阿玉要为父母亲守孝三年,望皇上成全。”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的失望与愧疚,沉默了片刻,道:“阿玉,你不知道。朕刚刚登基,根基未稳,九王蠢蠢欲动,天周国骚扰不断,且有起兵之势,若他们两方勾结,这江山就会遭遇生灵涂炭之祸,但是他们的使臣主动向我们提出结亲之意。阿玉,华都只有你一位郡主。”
我怔愣了许久,心就像被活活剜了一刀,我居然以为他是明白我的心意的,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会比这江山还要重要。我不说话,元齐哥哥便也看着我,不说话。
我低头长叹一句:“元齐哥哥,孰轻孰重,阿玉知道的,阿玉也爱这天下万民,阿玉会守护好他们的。”
元齐哥哥眼中的愧疚和痛苦几乎要溢了出来,我笑着斟了两杯酒:“这酒是元齐哥哥赐予我的,今日我便借花献佛,敬元齐哥哥一杯。元齐哥哥,你要成为一个好皇帝。”
说罢,我便一口饮下,元齐哥哥看着我,手微微颤抖,叹了一口气,也仰头将酒尽数倒在口中。不知是不是这酒太烈了,我居然恍惚地看到元齐哥哥眼中波光粼粼的,就像春光照在水面上。
不行,我可不能醉了。元齐哥哥却晃了晃倒下了,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不好看极了。
伍塞外的风刮得我的脸生疼,就像是小时候那呼啸而来的石子一般。那天我只带了一副面具,还有从元齐哥哥那里偷来的兵符,召集了以前哥哥的一些部下,乘夜出了城,带着西郊的十万大军急急地便走了。
江山百姓的安稳,由我们薛家来守护。
幻想元齐哥哥醒来发现兵符不见了生闷气的样子,我便忍俊不禁。八九个月过去了,元齐哥哥也曾下过令我回京的圣旨,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我没有搭理过,只是有时候会看着圣旨上的字迹猜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而他遣来下旨的大人却常常带来粮草,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上战场杀敌本是不需要我的,只是我明白怎样可以鼓舞士气,所以我也提着剑和将士们出生入死,天周国的太子御驾亲征,也是个难对付的人,行事诡谲,武功与谋略丝毫不逊色于敌方的任何一位将军。我曾和他对上过,我的武功不及他好,几回合下来长剑被他挑飞了,一怒抽出环在腰间的长鞭,在他一愣之下在他脸上甩下一道血痕,他却只笑了笑便下令撤退了。
天周派了使臣来议和,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再三商议后答应了他们,只等整理军队便可班师回朝了。
我在很远的地方便见他站在城墙上,他那一双眸子总是那么好看,可惜太远了,我看不到他的眼里有没有一样的我。
百姓们夹道欢迎,我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脸上仍然带着他送给我的面具,只是面具上面沾染了一些血色,已经见不到并蒂海棠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怖。
他下来迎我们,拍拍我身边副将的肩膀:“将军辛苦了。”
他可能还在生气,真是小气。
皇帝给了所有的将士封赏,除了我。他把我留在殿中,问:“阿玉,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我想了想:“我偷了陛下的虎符,私自出兵,且不听诏回京… …”
“不。”他打断了我,“你错在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中,你爹娘哥哥托我保护好你,你是他们舍命救出来的,你若出了事,叫我怎么办?”
我的心似乎有一处地方被触动了,这世间也只有他一人会这般挂念我,这般将我的安危放在心上了,我在与敌人血拼的时候,是有人在等着我回来的。
我笑着看着他眼里的我:“元齐哥哥,你有见过塞外的风光吗?那里的树直挺挺的,骆驼脖子上挂着的驼铃发出的叮铃的声音,那里有大漠,有草原,那里一眼望不到天,如果我的轻功再精进一些说不定可以摘朵云给你看,元齐哥哥,等国事一忙完,我们再去塞外,好不好?”
好不好?
陆宫宴上天周的使者也出席了,他们不远万里地来到华都来求和,我一看只觉得眼熟,才想起最近几日曾听宫人们碎嘴说天周的太子携公主亲自前来,以示诚意。
那太子见了我,本是仇人见仇人,他却向我礼貌一笑,我只能象征性地点点头。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一轮歌舞下去,我有了些醉意,刚想起身出去醒醒酒,却见对面的天周太子与公主齐齐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行天周的礼:“皇上,今日前来,是为两国和谈一事。吾王觉得只有两国共结秦晋之好,才能将友谊与和平维持下去。故小王如今在此,向皇上求取贵国的昭华郡主。且小妹恋慕皇上已久,不求宫中后位,只求皇上能成全一片心意。若陛下能允了,天周愿奉上两座城池作为聘礼和嫁妆。”
我想我真是醉了,否则哪里会不顾三七二十一便抽出鞭子就要往那公主身上抽,元齐哥哥也真是醉了,否则哪里会飞身下来用手扯开我的鞭子。他的武功真是越来越精进了,速度快得我都招架不住了,力道大得我差点跌出去,但我没有跌出去,面具跌了。
夜风凉凉的,京城的风总是那么温和,大殿中大家吸气和惊叹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我兀自抚上额上那一道极深的疤痕,对上元齐哥哥探寻的目光,忽而笑了,说:“臣无能,打第一场仗的时候被天周的副将偷袭,所幸并无大碍。”
我仰着头看着天周的太子:“如我这般,还值得太子求娶吗?”
他的眸子和元齐哥哥不一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眼里溢出点点怜惜,道:“值得,只要是你,便都值得。”
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我一直看着元齐哥哥,看着他的犹豫,看着他的愧疚,看着他的期盼,我说:“臣愿意。”
他大手一挥:“好。”
好。
我知道若我不答应,他便会为难。
我若告诉他,我愿意为他打下那两座城池。
他会告诉我,国库空虚,且劳民伤财。
所以只能伤我。
柒先生说我练武时杂念太多,所以武功一直没有哥哥那么好,可是我的心中哪有那么多杂念啊,从来只有他。
他给了我金银珠宝无数作嫁妆,只说这样以后也没人会容易轻看了我去,他又怕我像上次一样逃跑,可是我既答应他了,便不会骗他了。
元齐哥哥,我几时骗过你?
如同民间娶嫁,可我已经没有哥哥了,他却屈尊纡贵在我面前蹲下,我伏在他的肩膀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却哭了起来,就如同小时被划破了脸,他背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回家。心境已经不一样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这条路漫长,漫长。
我轻声地在他耳边念:“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君得妻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礼乐声太过洪亮,盖住了我的声音,但我知道,他听到了。
在把我送上花轿时,他看着天周太子,轻轻叹了口气:“烦请你,好好待她。”
日月轮换,山水河流渐渐变成平原大漠,云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回头看去,早没了长安城的影子了,再往前便是他国了。
我嫌绿蚁笨手笨脚,将她打发走了,让她回家过自己的日子去。
天周太子想给我遣两个丫鬟过来伺候,被我拒绝了。一路侍卫跟着,我根本跑不掉,他便也随我了。
可是我没有跑的念头,你看只要再往前行一日,脚下的便不是故土了,明月也是他乡的明月了。
我想念我的爹娘了,还有哥哥。
我摘下面具,虽然保养得宜,但面具的棱角几乎被磨平了,上面已经看不出花样子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每日里将它放在座椅上磨,今天终于到了啊。
我稍稍用力,那皓腕便沁出了血珠了,一滴一滴,犹似相互追逐般往下滴,夜里的风吹得帘子飒飒作响,我就要永远地留在华都了,我想回家了。
元齐哥哥背着我那一天,我如同现在这般安心,只想着到了梦里,元齐哥哥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从哥哥手中接过我,告诉我爹娘会待我好…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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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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