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事

作者: 蓝天的风车 | 来源:发表于2019-04-28 14:56 被阅读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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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外有一个大的平台,种植了一些花草和果蔬。

    这个季节,栀子花香味馥郁。

    池塘里几株水莲天天被日光唤醒,一点一点地绽放出藕荷色的花来,到了晚上花瓣又慢慢合拢,低垂下来,变成浮在夜色中的一个梦。

    月季还是玫瑰也日日将丰腴的大花在正午最烈的阳光下晾晒着。

    除此之外,桃树的尖叶片间,也微微地露出几颗小拳头般的毛桃,这些果实像偷偷抿了两口酒的孩子,脸颊已微微的酡红。

    桃树旁边当阳的地方,拓出一大块空地,种了数株西红柿,从柔弱小苗到现在,长成“蔚蔚森林”。羽状的叶片层层叠叠,数也数不清的油亮油亮的西红柿在枝叶间“探头探脑”,有些已经在青绿中泛出了橙黄。

    辣椒、茄子些呢,也都渐次地垂吊着青绿、墨紫的果实。

    于是,我们开始忙碌起来,每天有数次进到这平台去。摸摸这颗果,看看那株蔬,或者浇浇水,松松土,将匐在地上的枝归归拢,给牵藤的黄瓜引到架上去,或者,讨论着哪些果实该采摘了,腾出来的地儿又该播什么种……

    于是,鸟儿们也忙碌起来,每天也有数次飞到这平台来,一只,或成群。在这根枝桠上站站,往那垄地头瞅瞅,还叽叽喳喳个没完,仿佛也在讨论着先品尝哪一颗果实。

    一次,一粒将红的西红柿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啄出一个小洞洞,他们就硬赖是鸟们干的。于是,又忙着给桃罩上纸袋子 ,为西红柿披挂上黑网子。

    只有我知道,这些聪明的鸟,是不屑于啄未熟的果实的。不知靠什么法宝,它们品尝到的,定是整株里头红得最早,味道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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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房子那边,一楼的住户在院子里种了一株樱桃树。

    每年的3、4月间,满树开粉红的樱桃花。樱桃的花期短,仿佛一夜间,落英缤纷,枝条上窜出绿叶来。就在那些叶的掩护下,一颗颗樱桃悄悄地成长着,从青涩到蓄满汁液,鲜红透亮起来,像大珍珠一样在绿叶丛中煜煜生辉。

    樱桃树年年挂果,年年长高,可总也长不到我家三楼的窗口来。我们就年年被那些鲜红欲滴的樱桃们诱惑着,垂涎欲滴。

    樱桃成熟了,吸引来好些鸟儿,它们成群结队地光临,在狭窄的叶缝间灵巧地穿梭着,从这个枝桠飞到那个枝桠,从这颗樱桃尝到那颗樱桃,就像开宴会一般。

    他们从不会下逐客令,非但如此,采摘樱桃的时候,还特意给鸟儿们留下一些。

    今年樱桃成熟的季节,他们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采摘。那些鸟们也奇怪,吃掉一些,留下半树就住了口,仿佛特意给人留下的,以回报他们每年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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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阳台上种过藿香,藿香开过花后结籽。

    藿香开一串一串的细小的紫色花,结的籽像麦穗一样,也是一串一串的。

    麻雀喜欢吃藿香种子。它体型小,两只纤细的小脚爪随意握住一穗,小嘴忙碌地啄食,边吃还不忘左顾右盼。藿香柔弱的枝承载着它的重量,有些颤颤巍巍。一阵风吹过,载着鸟儿的茎左右摇摆着,却丝毫不影响它的进食。

    它们似乎什么都吃,有的时候花园里会莫名地长出一株幼苗来,或紫苏,或凤仙花,或三叶木……

    我想,鸟儿就是播种者吧。也许它们在有月亮的夜晚,趁着银白的月光,悄悄地埋下一粒种子,待它长大成熟后再来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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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也做坏事。

    小区的园丁前脚在坡地上埋下格桑花的种子,后脚就看见几只“坏鸟”急吼吼地飞来,刨泥、啄土。

    它们的眼睛真尖,似乎什么都瞒不过它们。估计你就算掘地三尺,没准儿它们也能刨出来。

    有一次,小区的鱼池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白鹭。

    鱼池的水浅,大白鹭长长的腿踩进去,刚在它的脚踝上一点。它还有一根尖尖长长的喙,轻巧地插入水中,简直就是一部绝妙的捕鱼机器。

    那些养尊处优的鱼儿哪见过这阵仗,只知道傻傻地被它从鱼池的这头赶至那头,待它戏弄够了,必有一个倒霉蛋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保安们敲锣打鼓,吆喝恫吓。

    它轻松躲避,悠闲地从鱼池这头踱至那头。

    人们左右夹击,它展翅飞至塘边树上,也不急着走,高高在上与人对峙。待风平浪静它再飞回池中继续捕鱼。

    后来人们在池中扔了两笼菖蒲。鱼们似乎也有了经验,它们在水中仰目瞥间大白鹭的身影在长空掠过,或者从树上俯冲偷袭,便飞快地藏身于菖蒲的庇护中。

    白鹭一般生活在江河湖畔,以野生鱼类为食。我想它一定是饥饿太甚,才飞到闹市的鱼池来觅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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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到新家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因为楼房恰位居一条小河和铁路的空旷地之间,夏日将南北两面的窗户打开,就有习习凉风,所以一直没有装空调。

    墙壁上预留出的空调排水孔,找来一只一次性纸杯,底朝外置于其中堵上。

    一次,纸杯莫名脱落,掉在房间地板上。感觉不像是被风吹下来的,更像是被谁从外往内捅下来的。是谁呢?老鼠?好像会飞檐走壁的老鼠还没有诞生吧。琢磨半天未果,依旧将纸杯塞回去。

    又一个周末。早晨。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仔细寻觅,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被堵上的空调孔。像是有一支小手指在纸杯底轻轻地叩击着。

    窗外有喳喳的鸟叫,还有另一只鸟遥遥的回应。

    有点怀疑是不是鸟钻进去了。

    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的落地凸窗处,轻轻撩起右侧窗帘(该处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

    正看见一只玲珑的麻雀朝着这边飞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树枝或者枯草。

    我和它大概只相聚一条手臂的距离。隔着这半米的距离,我和一只鸟儿对视着,就两秒的时间。

    它慌乱了,扑扇着双翅迅速飞离。紧接着,另一只与它体型相仿的麻雀从墙壁上的装饰百叶的罅隙间挤出,尾随其飞远。

    啊——原来它们不只是想短暂伫足,而是打算长期驻守。

    从房间这头把纸杯拿掉,它们驻守的证据暴露无遗:纸杯后面大概10多公分的孔洞里,已经凌乱地放置了一些树枝和枯叶,一只舒适的鸟巢已经初现雏形。

    依旧不动声色地把纸杯塞回去,为了减少内外相互干扰,用布包裹了杯底和背身,简单地做了一个隔音设施。

    第二天清晨,又有一阵悉索声传来,只是较前为小一些。对于被我无意间抄了老巢一事,看来它们还不明就里。

    我不介怀它们每天清晨闹钟般准时的骚扰,也很乐意能为它们提供一处遮风避雨的庇护所。

    只是,我要时不时地按捺住想再次拆开纸杯探访一下邻居的冲动。并且,恐怕我们不能装空调了,这个期限,要看邻居们什么时候住腻烦了主动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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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小时候,曾经有一只迷路的麻雀误闯进我家的窗户。它在被断了来路的房间里左突右闯,惊慌失措,四处碰壁,最后被父亲用一只瓷盆扣住。

    我决定要豢养它。于是将米粒和清水都盛装在精致的小酒盅里,喂它。可它根本不屑一顾,就算饿得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了也不啄一口。

    最后,在它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们释放了它。虽然已经有气无力,但重获自由的它依然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射向蓝天。

    后来,在一份资料中读得,麻雀,为了尽最大可能地保存种族的数量和纯度,被俘获后是坚决不肯吃喝,它们宁愿绝食而亡,也不接受异类的驯服和豢养。所以是没有人圈养麻雀的。

    为此,我们要对这些毫不起眼的鸟儿心怀敬意。

    对于鸟儿,我还有个疑问。这个疑问由来已久,久至我企图驯养一只麻雀作为宠物之时。

    我知道它们在林间枝头,在人们的屋檐下,甚至房屋的罅隙孔洞筑巢。它们产卵、孵化……

    我知道它们从何而生,可我实在难以知道它们从何而死。

    我只看到它们快乐飞翔,为生计奔波劳碌,可我实在没有看到过一只死去或者将死的鸟儿,在任何地方。

    难道造物主赐予了它们永生?还是它们有一个秘密的归隐之地,当它们预知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便静静飞去,安详等待,死去,或者风化为尘?

    一处秘密的鸟儿的坟冢,就像大象的墓地一般?

    ——这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一个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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