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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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最风雅的事便是“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唉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这些均为自然之声,夏秋两季,自然是听蝉声虫声了。
蝉声高亢嘹亮,小时候不懂自然之趣,对蝉声甚是嫌弃,讨厌它天气越是炎热鸣叫越是嘹亮扰人。人是会变的,随着年龄渐长,儿时反感排斥的却日渐喜欢起来。
就像这蝉声和蛙声,如今再听,反觉得它们是夏季里最宏大响亮的乐章。因喜欢夜晚,更喜欢听夜间的虫吟。
记得刚搬新居时,四周的环境尚在整饬中,南面是一片枣林,周围杂草丛生。
这情形却令我惊喜,虽然居处从环境上并不怎么整齐,但能听到自然之声却是我求之不得的。那些草从是虫儿们的栖息之所,我在夏夜便听到小精灵们的奏鸣。而虫声让我觉得,这里和家乡如此相似。
当白日的喧嚣还没有彻底停歇,虫儿们便活跃起来。随着黄昏降临,夜色渐浓,大地一片静谧,大自然的天才音乐家们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夜的大合唱。
细听,声音是不同的,高低,强弱,宏细,虽然有的只是声音的单调的重复和循环,却象似有谁在无声地指挥着一样。各种声音不同的音质组合在一起竟是那么和谐完美,错落有致。
草丛是它们的大舞台,有草丛的地方便能听到它们的低吟浅唱,儿时听了一年又一年。
我至今不知道发出这些声音的是什么样的虫儿,只知道蛐蛐的声音是最为动听的。而这草间的音乐家们,绝对不止它一种。
曾怀着好奇想走进它们,脚步虽轻,机警而敏感的虫儿却马上停歇,让你觉得那声音近在咫尺,却让你无从查找,即矜持又自持,有点犹抱半遮面的羞涩。
亦或是这些清高的音乐家们不屑与我相见罢?它们只想好好地吟唱,不希望被人打扰。既然如此,那我便中止了探究它们的举动,且享受它们的音乐好了!
乡间的夏秋之夜最为迷人,那无边的夜色笼罩下,你会欣赏到更为恢宏的演奏。置身其间,抛却烦恼和心事,倾听虫儿吟唱, 这是一支永远的小夜曲,是百虫,不,是千虫,甚至是万虫的齐奏,没有哪一首合奏的规模会是如此地宏大罢?
这样的大合唱,足以令叶圣陶先生羡慕了,当年他的幽居之所竟然听不到虫鸣。于是他遗憾地感叹,没有虫呜的夏秋夜晚是那般乏味,人居其间,正如被困于井底的蛙,百无聊赖。
孩提时代,夏秋两季的夜晚,陪伴我的,除了天上的明月星光,还有这美妙的天籁之音。我不知道这场盛大的音乐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是黑暗与黎明远远衔接的时候,还是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之时?我只知道,有时半夜口渴醒来时,音乐会仍在继续。
那是什么时候呢,是如何停歇的呢,是否象开始时一样在无形指挥下乍然而止?还是逐步停歇呢?
我不知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小小的虫儿的一生,短不过数月,在有限的生命里,它们却能如此地敬业和忠于职守。它们也知道,白昼不属于它们,阳光下太嘈杂,多的是靡靡之音,需要的是莺声燕语,带着被宠爱的娇矜。
虫儿们的声音太细微,只有有心的人才能听懂其中的奥妙和趣处。它们属于这安静宁和的黑夜,它们是夜的精灵,黑夜里,不需要顾忌太多,不需要看,也不需要想,感应到黑夜的呼唤,用自己的一生去唱这支永恒的小夜曲!
虫儿的声音,唱给天上的星斗,唱给明媚的圆月,唱给静谧的大地,唱给地上的花草,唱给夜里的独行客,唱给不思眠的闲人雅士,唱给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唱给自然怀抱里的一切,唱给一切与夜有缘的人们听。
黑夜里,一切都睡着,只有它们醒着,醒在夜的羽翼上,醒在安眠人的梦境里。它们用自己的声音,给夜增添了无尽的诗意和韵味,它们是夏夜的点缀,须臾不能少。
有人喜欢浓烈,有人喜欢轻淡。夜晚,独享这一份宁静祥和,观望头顶星子如灯,闪闪烁烁,清凉如水;地下,万虫齐鸣,浅吟低唱;人,也变得静如水,心,亦能纯净不少,权把虫儿的低吟轻唱当作是对自己的抚慰罢。
一切免费的东西都是美好的,聆听天籁之音,品位人生之恬淡,安享生活之闲适。
身在都市,我们远离虫声的日子太久了,需要一些自然的天籁丰富我们的生活,润泽一下这眼日渐干涸的心灵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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