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草的味道

作者: 粥鱼粥 | 来源:发表于2019-12-28 13:36 被阅读0次

    张漾趁大老板齐苏不在,便跑到楼下商场买了杯奶茶,正捧着奶茶大快朵颐,恍然一抬头就见齐苏一脸不痛快从她身边掠过。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再回头,熟悉的身影已经拐进了转角。

    她趴在桌上一筹莫展。

    难道是上班时间偷买饮料喝了?可从前常常如此,一直不都相安无事嘛。再说她一个跑业务的,上下班时间本就自由,他又不是不清楚。

    倒还是头一次见他铁青着脸,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可善罢甘休。

    她心头一惊!

    莫非是商务接洽没成,一口气全堵在她这了?

    果不其然。

    没多久,大老板就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办公室,那阵仗吓得一伙人面面相觑。

  他身型又高,在南方人里算的上鹤立鸡群,所以每回大家看他,都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威风凛凛的。

  因此大老板在气势总能压制住她们这群员工。

    熬到快下班,总助突然来电说老板找她。

    张漾心里嘀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拿起桌上的一杯奶茶往齐苏的办公室走。他的办公间很是醒目,玻璃门边被她放了一堆葱绿高耸的植物。

  其实是拿植被挡他的,这样大厅里员工的一举一动才不能让他尽收眼底。

    明面上她却笑哈哈地拍他马屁,“你看这么多的发财树,放你这最合适不过了。”

    她记得,当时齐苏连头都没抬下,好在他也没计较,约莫也是因为寓意吉祥,挑不出错处。

    而现在他依旧没有抬头,被晾了好一会,张漾微微不自在。

  想到方才进门还谄媚地想拍他马屁,嬉皮笑脸地把手里的奶茶放在桌上:“给你喝。”

    结果他是半点不领情。

    从前两个人吵架,一杯奶茶总能消他一半怒气。

    然而今天似乎不起作用。

    他只顾埋头签字看资料,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张漾瞧不见他任何神色,只看到案桌上摆着一摞摞的文件,与办公的简约风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就同她一样,突兀的站在那。等着他发号施令,等着他审批查阅文件后,才想到她。

    幸亏两个人是相熟二十几年老友,工作上配合的还算默契。

    否则以他现在这种不交代工作事项,又变相性体罚员工的老板,她早就甩脸子不干了。

    何况她还察觉到,今天的某些举动招惹了他。

    到底哪里招惹到他,尽管她还不清楚,但她得搞清楚,所以她只能毕恭毕敬的站在那,等着他的金玉良言或是通报批评。

    等了好久,始终不见他有何反应,她到底没忍住先开了口:“没事的话,我就先下班了。”

    还未转身,就听得他说:“明天跟我一起回家。”

    语气竟又成了往日里两人友好的调调,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气氛一缓和,她也随之打消了顾虑,转而变成平日里拌嘴的模样:“拜托,别形容的我们跟同居了一样好吗!”随即又说道:“下下周就国庆节了,现在回去干嘛?要回你自己回!”

    他仍是低着头,签着一堆的资料文件。

    因为低头,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头又黑又密的短寸平头。他的头发很硬,就跟长在仙人掌上的刺头一样,特别扎手!

  “国庆我不回家,要回你自己回!”

    这下她可没法了。

    他们两个人的老家都在岛上,从前靠着捕鱼为生,那会交通阻塞,只有轮渡。

    说来也惭愧,她一个海岛长大的孩子,竟然会晕船,不论什么船只,坐上去便有种天摇地动,天崩地裂的感觉。

    齐苏总拿这件事嘲笑她。

    说她这辈子是出不了岛了,等着做一个见不了世面的女人吧!

    再后来岛上旅游业开始兴起,旺季一到,人山人海的潮流,岛上从此也不仅仅只有渔民。 

    因为大力发展旅游业,单一的交通出行方式无法满足需求,就有了直接到岛上的高速公路。

  倘若不打算受乘轮渡的苦,她就必须搭齐苏的车。结果到了晚上八点多,齐苏就来按她家的门铃。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着问:“怎么了?”

    门刚开,他就毫不客气地往餐厅方向走,忙着给自己倒水,边喝还不忘发号施令:“收拾下,现在走。”

    她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三更半夜的。

    虽说路程才三个多小时,现在出发到家都要凌晨了,“不是明天走吗?”

    他突然将杯子一掷,言语颇为不悦:“早点回家不好吗!”

    好吧,谁叫吃人嘴短呢……反正她在齐苏身上就没讨着什么便宜。

    刚上车,他又忽然指挥她:“我电脑在家里,去给我拿下来。”

    大晚上的,她向来脾气火爆。

    正准备让他自个上去拿时,余光里齐苏一脸大老板使唤员工干活天经地义的表情,怒火也只能生生压在心底。

    电梯叮咚一声就到了,走过长长的回廊往左拐就是齐苏的家。

    她其实快有大半年不曾来过这了。

    上次来送文件,恰巧就在这昏暗的长廊里,看到齐苏与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正耳鬓厮磨。暗淡无光的走廊,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齐苏。     

    她很识趣地按了电梯下行,在楼道口里坐了半响。

    道口里空荡荡的,陪伴她的是满层尘埃。 

    她只觉得冷,明明都已立春,不曾想还有这般寒彻入骨的时刻,原来是春日迟迟。

    房子外的小道,还有孩子们追逐的笑声。数九的微风吹过楼道,传不来丝丝暖意,只有久久不散的一室清冷与孤寂,透着冰凉的气息。

    空落落的四周,连个可以御寒的衣物都是无望的奢侈,只好任由体温一点一点降下去。

    好像就是这样的笑声,伴随着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结伴回家,一起写作业,好多次数学课业都由齐苏代笔。

    直到初二有次数学考了几十分,他极为严肃地告诫,说以后全都得靠自己。可没少吃苦,做完老师布置的,还有好多他安排的课题。

    就这样才勉强跟齐苏考进了同所高中。

    上到高一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结果被高三的他从课桌上给拽了出来。

    她觉得委屈,自己就是学不会,怎么学都弄不明白数学。何况自己本就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他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趁她课上睡觉,抓她现行。

    后来同学打趣:“原来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也有人讥讽:“该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这种大惊小怪的行为,当时还有些嗤之以鼻。革命友谊看来尚且不是人人都懂。

    因为成绩太差,齐苏总不停地督促鞭策她。少了鸿鹄之志,齐苏的话总被她弃之一旁,惹的齐苏对她甚是无语。

    或许是不服管教,他又对她毫无办法,有次被气的发疯,他拖着她,将她推上了一艘正要行船的货轮。

    她大惊失色。

    因为从小害怕船只,刚踏上船面,恐惧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只得本能地蹲下将自己缩成一团,好让自己不像被陷进了流沙般,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慢慢被吞噬。

    因来往的货船基本都是固定的,船家虽不认识她,也知晓她是海岛上的。

    如何下的船她已记不清了,好像是在路口的石阶上呼呼大睡了一个下午。

    夜晚风大气凉,她是被冻醒的。

    醒来时,头痛的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神志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跟齐苏从小吵到大,可偏就那次,特别想哭。

    许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环境,又或者是齐苏明知道她惧怕轮船,他还偏将她推了上去。最伤心的是,明明难过的想哭,身边却空无一人。

    放眼望去,天高海阔,唯有自己孤独一人。

  哭的撕心裂肺时,恍惚间,似乎听到齐苏暗哑的音色,来不及吸吸鼻涕泪水,才惊讶地发现,斜对角的一团暗影,原来是他,方才还以为是设在那的垃圾桶。

    他就那样走过来,没踩七色祥云,也没随落花款款而来,连身型轮廓都看不太清,可不知为何,心下忽而一动。

    好似天大的苦楚,他来了,便好了。那一刻,眼泪便奇迹般不再流了。

    不像现在,被满层的尘埃呛的灰头土脸,泪水潸然,最后还是齐苏的夺命电话给拍醒的。

    接过文件的齐苏眼里蕴着怒色:“干什么去了?来的这么迟!”

    也许眼前的人是她,才会这般怒形于色。

    明明方才在电梯口,他与女友一起时,是那么的温存。

    这样的温存她从没见过,他对她总是那么严苛。对待公事要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私事便又是各自隐私,不便与她沟通。

    就像后来她欢天喜地以为,齐苏对待她与旁人不同,还曾沾沾自喜。

    可没过多久,就听见齐苏对着一个漂亮的女生,言辞诚恳地说:“她是我妹妹。”

  憧憬过无数次的结果,原来是这样。

  不过是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

  祖上沾亲带故,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是无关紧要的妹妹。

  很早之前他就做了选择,唯独自己满心欢喜地期盼着。

    那时就暗下决心,若是爱情得不到回应,那就永远不让对方知道。

    仿佛是赌气,她听得自己说:“我可不当电灯泡。”

    他只是一愣,好似没听太清,手中的文件反反复复翻了几遍:“你走吧。”不痛不痒地交待,视乎要将她置之事外。

    她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连最后质问的勇气都已消失殆尽。

    他的感情生活,她有何资格过问。可就是不甘心,为何就该她来备受煎熬,“别啊,女朋友这么漂亮,怎么也不介绍认识认识。”

    以为能在言语上逞一时之快,话一出口,又似乎跌进了深渊。

    到底触怒了他,他说:“你现在可以走了,马上走。”

    她却不理:“别这么凶嘛,我将来要是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一定介绍给你认识。”

    他终于怒不可遏,直拉着她往门外推,手腕微微用力,两人就已相隔一方。

    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两人一路从繁华红尘驶出,仿佛是要渐渐远离尘嚣浮华。对面的车灯一晃而过,好似一众即逝的花火,不过是给夜空带来片刻的微茫星光。

    也不知何时脖子一歪,竟沉沉睡去了。睡的正香,冷不丁地被齐苏打醒。

    她还有些迷糊,说话都带着浓浓鼻音:“怎么了?”瞧着窗外车辆进了服务区,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你要休息就休息,干嘛打醒我!”

    他却没理她,熄了火,就下了车。

    上车时,手里多了瓶红牛,只轻呷了几口,便随手将座椅调到最低,闭目养神去了。

    看得张漾目瞪口呆,连生气都给忘了,心里只是想,这个点睡觉何时能到家。

    只好单方面默默承受方才那一巴掌,“诶,别睡了,再开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回家再睡吧。”

    许是嫌她吵,他往左侧了下身,一副懒得与她说话的样子。

    她忽然有些灰心丧气,他总是这样,没头没脑地让她猜,她不懂,也猜不透。

    车内晦暗不明,昏黄的光线透进来仿佛罩着一层薄薄地轻纱,照得他的身形影影绰绰。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心灰意冷终究浮上了心头。

    他的声音像是穿越山山水水,带着一丝微怒传了过来:“让你别睡,还给我睡着了,免费让我给你当司机,真能耐啊你!”又立起了身,“你来开车。”他果真开了车门,往副驾驶方向来。

    张漾见状,只得下车。

    驾照到手的日子算长,她的车技可不算好,但大老板发话不愿当司机,她只能硬着头皮开。

    拿到驾照那会,碰巧齐苏买了新车。有次两人开车去外地见客户,结果客户酒量惊人,一轮轮地喝下去,到最后齐苏都被灌醉在了桌上。

    打电话给她时,好像还非常清醒,她一个人扛着他,还没扛出餐厅,就被压的喘不过气,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连拖带扛地带回酒店。

    累得半死不活,也只换来齐苏的深恶痛绝。“好好的车不开,找什么代驾!你怎么回事你?”

    回回都被齐苏气的七窍生烟牙痒痒,苦寻找不到机会报复,好在那次总算找到了理由:“你喝醉了。”她又不会开车,醉酒找代驾,这样的安排难道不算完美。

    他仍是生气,秀长剑眉往上一挑,就将她拉出了酒店:“你来开车。”

    上了车,他却懒洋洋的。

    毕竟涉及人身安全,她还是服了软:“你教我好不好?”

  倒是难得见他笑容舒展,那么难得的笑容,引得她也心情通畅。

    挂好档位,正欲踩油门,他在一旁惊呼:“后视镜你调了?”

    哦,原来还有后视镜,她一高兴,给忘了。

  “你怎么搞的,怎么学的车,这样能开车吗!”被他数落一通,越发紧张,她便求饶:“要不还是你开吧。”

  “靠自己。”他依旧是半吊子,撑在车窗上的手示意让她继续。

    她无奈。

    慢悠悠地将车子开出,非机动车道上的电动车就把她吓得不敢动弹。

  “慢慢往前开,一点点往前挪。”他说的那么漫不经心,她却紧张的如履薄冰。

    如何往前挪,接二连三的电动车从她车前驶过,似乎比她还要急,喇叭声叫的震耳欲聋,她不敢。

    “往前,慢慢往前。”他说。

    手心冒出细密密地汗水黏在方向盘上,腿脚像是灌了铅,沉沉的,后方还有不停催促她的车辆,一脚下去,发动机轰隆隆地响,车辆似乎仍在原地,她啊的一声,直想哭,“我不会,我不敢。”

    他还是那副模样,“没事,往前开。”

    她只差没掉眼泪,手忙脚乱将车驶进车道,仿佛是狂风巨浪里的一艘小船,孤零零地随波逐流。

    可他还是露了恼意,因为车辆本该向左转弯,但是后方车辆络绎不绝,她根本不敢从直行道上变道,只好过了绿灯向前开。

  “看着点,这个路口转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后方车辆又没避让,她如何变道。

  “快点,太慢了。你总要自己面对!”他不停地反复催促,惹得她心神不安。

    眼看又快到实线,她实在变不过去,他的恼意越发强烈,她一生气就将车停在了路边,最后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大概是不信任她的车技,她只开了几十公里,到了服务区齐苏便自己开车去了。

    折腾半天,两人都没有了困意,张漾瞧着他神色自若,大抵是气消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问:“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我一上车就睡着了。”估摸是因为他有事要说,让她别睡,她却睡着了,他才那么生气。

    他哼了一声,从左手边车门里递了一盒糖给她,她喜出望外,这盒糖还是她上次买的,没想到居然还没吃完。

    她总爱在他车里放很多零食,可他有洁癖还有强迫症,不许干这,不许干那。

    有时候在车上用了他的耳机线,他也会说她随手乱扔,然后把线仔细缠好放在收纳盒里。         

    她一高兴就把车里翻了个遍,反正每回都能翻到零食。

    啃到最后一包零食,他们终于到了岛上。他一用力,就将车往右侧拐去。

    那条路是从前回家的必经之路,后来规划环岛,那里便成了游客的集散中心。有时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里来来往往,无数的私家车辆停放在一起,如同当年一艘艘的渔船停在港口。

    齐苏就将车停在了那。

    车外黑沉沉,夜幕下的星空放佛被帷幔遮蔽,不见半丝光芒,原来已经凌晨两点半。

    回家的路已经变了,停在这里会绕很远。可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并没有阻拦。

    小时候嘴馋,放了学非得买各种好吃的,一路吃回家,因为贪吃小时候长得很胖,为此还得了个绰号,叫胖妞妞。

    可那会只知道吃,才不管什么胖与不胖。

    上到初中被齐苏每天监督课业,不知不觉就瘦下来了。到了高中,熟人一见到她,总会非常吃惊说一句:“妞妞,你怎么这样瘦了。”

  一番话说的她还怪不好意思。

    狭小的空间异常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连各自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她瞧着他仍保持着开车的姿势,心底没由来的咯噔一下。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了,他竟如此反常。

    他却幽幽开了口:“小时候你常在这一带买吃的。”

    她不禁莞尔,从前似乎很远,回忆起来仿佛如同昨天。可是岁月悠悠,终究一去不复返。 

    她说:“是啊,我还经常问你借钱买好吃的。”

    他待她那般好,所以她才会误以为。

    直到那天她偶然听见他的心里话,原来这种好是亲善妹妹那般好。

    一直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后来高考他去了北方,她在高二的课堂上不是抄作业就是更正试卷,慢慢渐行渐远。他也常打电话询问她的功课,她只好装傻充愣打马虎眼。

    渐渐地他的电话也少了,约莫是大学的学业非常紧张,实在腾不出来时间来管她,倒是叫她真正松了口气。

    直到高考结束,她的成绩一塌糊涂,他还是很耐心地给她选了一个好大学,她却在填报志愿时特意选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几千公尺的距离,足够忘记一个人了吧,她是这样想,才敢弃舍他为她选择的北方一所学校。

    本以为他知道了,会来问一句,然而却没有,他好像是早料到她的选择,没有任何责问,默然接受了一切。

    也许是他能做的哥哥职责,已经做到尽善尽美,剩下的就不归他负责了。

    所以总还能在学校期间收到他寄的各种明信片,她有集邮的习惯,原本是小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慢慢变成了她的爱好。

    外头的风声很大,吹的枝叶沙沙作响,苍茫大地被笼罩在了黑夜里,宛如砚台里的一汪墨汁,隐隐透着如墨般的光泽,夜色合围似乎要将她围困。

    车内的暖气直面扑来,像是扑进了她心里,五脏六腑皆是暖意。那样暖,仿佛是春日阳光,照的天地万物千娇百媚。

    连他的声线都变得格外动听,他说:“真怀恋从前的时光。”

    说的那样眷恋,她差点就信以为真。

    他的侧脸被夜色包围,模糊得仿佛不太真实,就如他说过的话。

    可能是暖气太足,吹的有些头昏脑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

    就这样吧,或许今日之后,再能如此相处的时光便不会再有。

    心底没由来的一沉,仿佛跌落进了深渊,她脱口便道:“你不会又要我来假装你女友吧?”

    他忽然暴躁易怒起来:“不可以吗?!”那神情像是她本该就有此觉悟。

    当然不可以。

    她做了那么多,挥之则来,呼之则去,他却当作是理所应当。

    车外风驰电掣,搅的风声呼呼作响,那声音诡谲多变,像是在看一部恐怖电影。

    她倏地狂躁不安起来,这种控制不了的情绪,连她自己都害怕。

    外面的风声那样响,吵得她心绪不宁,又密又急地响声,仿佛要将车子掀开才肯罢休。

    胸口的不安越来越强,仿佛是怒火攻心,终于口不择言:“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欺负人。”

    毁了,全毁了。

    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般宣之于口,情急之下只想夺路而逃,他却眼明手快,将车门锁住。

    她瞧着他眼里满是震惊,继而又成了她不懂的神情。

    那么难,他也要她自己面对,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给她留下,他就这样逼迫她,让她退无可退。

    那样隐秘地情感犹如一不留神摔破的陈年老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无芬芳馥郁,只有长久不散的辛酸苦楚,终于让她嚎啕大哭起来。

    可始作俑者是那么的冷静自持,任凭她哭的撕心裂肺,哭到最后声嘶力竭也不曾说半句话,仿佛是要让她一点点地绝望。

    “我要下车。”

    他似乎在笑,那神情清朗疏阔,眉目间有明媚光芒。原来自己的一场暗恋到他这里竟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说:“这些年我总是生气,生气你总是看不见我,和今天一样。”

    她一怔。

    这不可能。

    刚要辩解,他又开了口:“你高考的前几天我回来看你。那么近,你却从我身旁走了过去。好多次,你的眼里总是看不到我。”

    她不信,明明从始至终眼里都是他,何来现下变成她的不是。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穿的一身红。是不是?”

    这下她信了,高考前她妈为了讨个好彩头,逼着她穿的。

    可是眼里没他,绝对是诬陷。

    她承认之后是刻意疏远,到后面两个人暑寒假回到家,即使在马路上碰上,也是各自走一条道,实在躲不过就寒暄几句。

    惹的镇上的人笑话,小时候形影不离,现在姑娘长大了,知道要避嫌了。说的人无心,她却甘之如饴。

  “这次,把假装两个字去掉,你说好不好?”言辞那般诚恳,足见十足诚意。

    不像从前那会,刚知道两个人同一个小区时,她还觉得非常尴尬,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

    她心里芥蒂,直言让他换个地方。

    他还一副大老板的样子,甚至还揶揄她:“我是老板,我当然得住在离公司近的地方。倒是你,拿大半工资付房租就是因为早上起不来吧!”气的直想踹他几脚。

    就像刚毕业那会,她的父母请他帮忙,让她去他的公司实习,他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她倒气了好几天,可能因为太生气,所以发誓再也不跟齐苏有何瓜葛,结果她的资历实在太差,找了一个多月,怎么也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苦恼烦闷之际,他又突然出现在她家,邀请她去公司上班。

    见她不说话,他便开始催促她:“喂,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啊。”

    瞧他那急迫地眼神,难道这些年均是误会重重。那脸色,那样殷切像是期待已久。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计,要真如此,还怕问不出来。

    得好好谋划这一计,讨回这些年受的委屈。

    她在心里这样想。

    远方的天色已渐渐朦胧,墨色慢慢变成了淡青色,青色蒙蒙,说不出的旖旎风光,东方徐徐升出一丝际白,一点点将黑夜吞噬。

    今日已逝,烦忧之事已成过去。明天又是可期待的一天,谁说明天不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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