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她的时候在图书馆里。
周末,午后,难得闲散。坐在图书馆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看书,图书馆里人不多,能听见哗啦啦地翻书声,间或听到有人在清嗓子,时光缓慢地流淌过去。
抬头,看见了她,在书架之间翻书的女孩。棕色的头发用淡黄色的丝带扎成了马尾,淡绿色的连衣裙,翩然如仙。她低头看书,微微蹙着眉头,嘴角又勾起一抹浅笑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
柔软而安静。
她忽然抬头看向我,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忙将头低下去,故作镇定地翻书。
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咚咚,咚咚,咚咚……
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直了直身子环顾四周,再找不到那一抹干净的绿色了。暗自叹了口气,责怪自己吓跑了人家,悻悻地靠在沙发上,继续看书了。
“刚刚……你在偷看我?”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一惊,回头发现她正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啊……抱歉。”我尴尬笑着,低头认错,余光里盯着她的表情。
她展颜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递给我,“喏。”
“给我?”我迟疑地接过牛奶,心里却是一万个问号。
“嗯!”她把手背过身去,歪着头问我,“难道你不记得了?”
心里的问号又多了一倍。我看看她,看看手里的牛奶,又看看她,终于在脑海里找到了今年初夏的记忆。
六月初,喜欢的作家来开签售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从地铁站出来回学校的路上路过一家便利店,便利店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抱着膝盖在哭。
她就是长椅上的女孩。
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面前几步远停下来。“你怎么了?”我说。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蹭了蹭,抬头看我,眼眶红红的,刘海凌乱地挡在眼睛前面,有点让人心疼。她指着旁边的便利店奶着声音说,“旺仔牛奶卖光了……”
“什么?”我不禁被她逗笑了。就像面对一个因为太阳落山了而难过的小孩子,又无奈又好笑。
“我等了一天,就是为了来买旺仔牛奶的……可是,”她的眼睛又湿润起来,“竟然卖光了……”
我生怕她在我面前哭,想起这附近隔两条街道有一家大一些的便利店,便一路小跑过去给她买牛奶。回来的时候看见路口旁边有一个买花的奶奶,从她那儿买了一束淡黄色的雏菊。
那个女孩还坐在那儿。
“给,你心心念念的旺仔牛奶。”我把牛奶递给她。她接过去,看了看我,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个也送给你。”我把刚买的雏菊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希望你有个好心情。”
“谢谢你,”她努力地微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旺仔牛奶冲我晃了晃,“我……没事了。”
“那……我走喽。”我舒了口气,挥手跟她告别。
在转角的地方看着她喝光了旺仔牛奶,拿起那束雏菊放在面前闻了闻,才放心回学校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又看看手里的旺仔牛仔,忍俊不禁。
“这次旺仔牛奶没有卖光吗?”我打趣道。
“当然,这次我去的很早的!”女孩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聊天之间我才知道,她叫张七颂,在隔壁学校跟我一样念大三。
那天她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旺仔牛奶卖光了,而是那天她刚刚被老师骂,又在学生会里碰了一鼻子灰,卖光的旺仔牛奶只是刚好成了压倒她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然后就稀里糊涂地遇见了我。今天我又稀里糊涂地遇见了她。
她跟我说,“幸好遇见你。”
我哈哈一笑,跟她说,“幸好遇见的是我。”
如果那天我没有停下脚步,也许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故事。今天遇见这个翩翩如仙的女孩,或许也只是擦肩一瞬,只在瞳孔里留下初见时的样子。
我可能还是挺幸运的。
傍晚顺路送她回学校,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她踩着夕光一路蹦蹦跳跳。我望着她,希望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都可以送给这个可爱又干净的女孩。
分别的时候,我跟她说,“再见。希望还能遇见你。”
“再见。”她冲我挥挥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跟我说。
“下次见面,希望你记得我。”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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