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三天,天气异常寒冷,都说折柳伤别,月圆思亲,而孙孙不懂什么月圆不月圆,只知道学校放假有时间,就想回家看看。
一家人都不在家,小院积满了灰尘,屋里乱七八糟,寒锅冷灶。没人住的家,没有家的气氛,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响声,电视没人看,也坏了。可孩子可能还记着在家的情景,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玩累了再看光头强。他非要回来,他知道家里有个爷爷,其实,爷爷也是星期放假才回家住一两天。
上次,时隔半年,孙孙突然回家就给了我一个惊喜。当儿子说他非要回来时,我的心情已无法形容。人说隔辈亲,我是彻底体会到了。
这次放假,儿子带着孙孙回来了,正巧,奶奶也从石家庄回来。她收拾一番,立刻像个家了。
孙孙是奶奶带大的,当然也是去城里带,无奈老姥姥年老多病,卧床不起,奶奶每星期都要回家看管老姥佬,也就把孙孙带着,至使出生在城里的孙孙基本没有脱离乡土,牢不可破地有“家”的情结。
每回一次,走时难舍难分,愁愁呆呆,眼泪汪汪,那一次,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我送孙孙去村前坐客车,孩子从村后哭到村前,是哭丧般的那种痛切的哭,哭得大人也忍不住掉泪。
山地农活,四季没完,星期放假,要抓紧点,但孙孙回来,我就想陪孩子读读课外书,不想去地了,好在已上了二年级,不像以前那样只顾贪玩。
留住家乡记忆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急切的工作就读我的《愚公挖山不止》吧,我写的是咱们自己的故事,好读,小孩子可以读懂的,希望对小孩子的阅读和作文有所启发。有时,我读,他跟着,有时他自己默读。当他默读完《朝霞映在阳澄湖》这一篇,我问,“文中的黑小是谁?”孙孙向我仰仰头,意思是,“就是你。”
以前,我对乡土文化十分淡薄,过年时给长辈磕头拜年,是老规矩,但我从没教儿孙给我磕头。长大了他们觉得这是个欠缺,30多岁了,又补上了这一课。31日晚上,我弟弟盖成新房要谢土,孙孙也随着爷爷叔叔本家全体人等跪在地上,听先生敲打着木鱼诵经。
留住家乡记忆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急切的工作我没有教呀,但生活在这种文化氛围中,他还是自然而然地融进去了。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城里,但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农事活动,村庄变化,都有耳濡目染,留下了珍贵记忆。他的记忆里有爷爷奶奶,有土地毛驴,有家乡村庄。
我的孙女出生在省城,仅回过一次,住了两天,可以预料,她将来连家乡话都不会讲。
当我看到孙辈们单独在一起,交流完全不用家乡话而用普通话时,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重要时代——乡村在逐渐落寞,乡土渐行渐远。
《村史留痕》上说,“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共同的生活记忆,情感如何维系?同样,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对过往的历史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国家就会无法发展,民族也会失去生存的根基。我们极力抢救民间记忆。把他视为我们这个时代最急切的工作,就是因为那些足以留住根脉、凝聚人心的记忆,可能会在转身之间消失,与世代积累的乡村生活永久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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