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银——翠芳站在主干道上等她,说,听到声音我就知道是你。
秀银小跑起来,跑上了主干道,与翠芳并肩而行。翠芳再回头一看,才看清刚才秀银后面的人,赶紧恭敬地说,柏厂长,早!
早!
柏文义冲翠芳温和地说了一声,迈开步子,大踏步往前走去。尽管秀银和翠芳的步子也不慢,但哪里比得上男人的大长腿呢?没一会儿,她们就被柏厂长甩出了一大截。
哎,柏厂长的家似乎不是这个方向,怎么从这里来的呢?翠芳心中有了一丝狐疑,问,我看他刚才跟你说话,你们过去很熟吗?
之前跟你说过,我跟他只是认识。秀银说,他为什么从这个方向过来,我不知道。
翠芳压下心中的狐疑,笑着说,我们这个厂长够帅的啊!你听说了吗?
什么?
柏厂长的老婆儿子在上海,五年前他从上海回来了,跟他妈两个人过!
为什么要从大城市回乡下呢?秀银这么多年几乎都没有打听过柏文义的事,现在听翠芳说起,禁不住问道。
只能说明他非常不喜欢他老婆。秀芳说,听说,前两年他妈也去世了,现在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不过……停顿了一会儿,翠芳又说,你说这样正当年的男人,他就不寂寞吗?哈哈哈……
怎么,可怜他啦?可怜他你去陪他啊!秀银也开起了玩笑。
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被我家那位知道,不把我打死?
砖瓦厂热气腾腾,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制作生砖的师傅们把坯土摔进模子里;让一让——让一让——这是推板车的人们在吆喝;哈哈哈——嘻嘻嘻——这是光脚踩泥打砖坯的人们在说笑……
柏文义平时基本是在办公室办公,偶尔到车间里转转。现在,他很快就被打砖坯那里的气氛吸引了。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踩泥巴的有男有女,难怪这么热闹!
哎,你行不行啊?柏文义过来时,一个踩泥巴的男人差点摔倒,一旁的秀银伸手扶住他,说道。
那男人重新站稳了说,行,我怎么不行?他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继续说,吴秀银,你男人腰摔伤了,行不行啊?
呸,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秀银恼了,伸手一推那个男人,他就摇摇晃晃起来,差点摔倒泥堆里。众人不由哄笑起来。
咳——咳——
柏文义见状,故意咳嗽了两声,那些嬉闹的男女回头一看,连忙变得正经起来,开始专注于脚下的泥巴,认认真真一脚一脚地踩着。
砰砰砰——车间门口的铁门被谁用力拍着,接着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原来门口涌进了一群人,他们统一穿着绿色衣服,一人大声说,谁是柏文义,给我站出来!
柏文义走向门口,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这是工厂!
为首的一人围着柏文义转了一圈,说,你就是柏文义啊,你这个狗崽子,有什么资格做厂长?
他向身后的人一挥手,命令道,把他抓起来!
谁敢!门外又是一群人冲了进来,挡在了柏文义的面前。这群人穿着统一的蓝色衣服。
绿衣服的领头说,想要抢我们的地盘啊!告诉你,这个柏文义的妈是日本人的姘头,他的爸是上海滩流氓大亨黄金荣的狗腿子!这个人我们抓定了!
放屁!蓝衣服领头的说,柏文义的妈是被日本人强奸的,是受害者!他爸早就跟他妈离婚了,他也跟他爸断绝关系了!
你放屁!你想保护狗崽子?绿衣服说,弟兄们,不要怕,把柏文义抓起来!
蓝衣服说,大家一起上,保护柏文义!
两群人大打出手,车间里可以拿的东西都飞起来了,草帽、毛巾、板车、泥巴……甚至砖头!
工人们本来想要拉架,一看情况不对,瞅准机会向门口跑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原来一块飞来的碎砖块砸中了柏文义的前额,顿时血流如注。
跑到门口的人们听到这一声惨叫,都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突然,蓝衣服从口袋里拔出了一支枪,对准屋顶砰地放了一枪。巨大的响声吓得大家抱头鼠窜,工人们,绿衣服们,瞬间没了踪迹。
蓝衣服把枪收起来放进口袋,看了一眼柏文义,对手下说,弟兄们,撤!
柏文义忍住剧痛,一只手捂住流血的地方,鲜红的血液渗出指缝,流向手腕,染红了白衣袖……
你,赶紧去医院吧——秀银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柏文义的跟前,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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