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九
玄上执意五人一同进了竹林小屋,那小屋本就是用竹子搭建的随意陈设,内置一床一几,地方狭小。若是一人住的,倒还自在,就是夏婵三女子待的,也还合适。单是多了两个男子,就显得拥挤了些。
玄上略蹙下眉,单手一挥,小屋立时增阔数倍。屋中空荡,玄上又一摆手,在五人间出现一竹制的方桌,五把高脚座椅,及五盏清茶。
夏婵见得这玄妙法术,顿时惊叹不已。玄上笑道:“这只是表面功夫,不足挂齿。佛祖曾说世上有三千世界,想这昆仑仙境,原先全盛时期亦有三千小世界,只是遭劫后几近全毁。我祖师接手开始,经几世开拓,终于恢复这原有一千世界。这片无尽竹海便是其中一方。每方小世界皆得天地造化之功,用心之人在其中虽不可说是无中生有,却也能随心所欲,指挥万千。”
夏婵觉得有些玄妙了,听不太懂。茶茶接言道:“云尘之言就是说这屋子是用林海竹子扩建的,这桌椅是用林中竹子打造的,茶水是竹叶泡的。总之在这片竹海中,只要是依靠竹子的事,无不随心所欲了。”
玄上听得茶茶道破他话头,无奈的笑笑说:“大概如此……”
五人相间坐下,但元上却是无话,也不瞧人,单是捧起茶水在鼻间嗅嗅。玄上看到笑道:“唉,我这三弟啊,就只好些风雅之事,琴棋书画,茶酒竹花,除此外要想让他开口,势必登天啊。”
茶茶也捧起茶水,看看说:“我自叫茶茶,对茶道还是略懂的。这竹叶泡茶也是有讲究的,竹叶清香透心,微苦凉热,气味俱清,经曰,治温以清,专清心气,有清热静心之功效。竹子当中,以凤竹最佳,取春发嫩叶几枚,洗净放置盏中,以沸水冲泡少时,待得茶水有清透绿色时饮用,尚佳。”
元上闻言笑道:“闻得这位仙子说话在理,然只谈得这竹叶茶的好处。但是有孕身、体寒的人是不能喝的,而且茶泡三遍,便失其味,再喝的还有坏处。”
元上与茶茶在茶道上开谈,却急坏了夏婵姑娘,实打是她想与元上谈的,却找不得话题,不由急撩心上。这时玄上插话道:“三弟刚才在小屋外弹得那曲,曲调轻缓柔美,但中间似有不妥。”
茶茶又言:“我喜舞蹈,故也粗通音律,音律共分五音十二律。五音即宫、商、角、徵、羽;十二律即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种。元上上仙曲调中旬应是‘吕’的音节,但仲吕其后却猛跳至夷则,但马上又调整过来,不知何故?”
元上笑道:“让仙子见笑了,刚才我在弹琴时却突有所悸动,但很快平定下情绪,但还让仙子听出,见拙了。”
茶茶闻言笑道:“有所悸动,那被悸动之人不会就是夏姐姐吧。”
夏婵正因茶茶与元上火热而怅然之际,怎想到话题突至自己,竟有些错愕。
元上单出口吟道:“红尘单走人间道。人与花俱老。缓垂衣袖过少阳。散尽钱饷、零落少年场。朱弦重理相思调。无奈知音少。十年如梦尽堪伤。乐事如今、回首做凄凉。”
众女不知他在说什么,玄上忙解释道:“这是我三弟借前人诗词,联想自己前世在人间的经历。”
放下这头再表白乔,话说白乔在一被黑气笼罩的无名山上,见两个妖精在空中盘旋,不住污言秽语相向,看她们大约也就几百年道行,本欲就地诛杀,但听得她们言谈“老老”称谓,不知是何,因此暂且罢手,就看那两个女妖自盘旋一会儿又飞回庙中,却并没理会自己。
她心中疑惑,略微一想又明白过来,便觉好笑,撤去护眼的金光,见得周围比先前暗下许多,但眼前破旧寺庙不见了,展在眼前是一座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客栈。
客栈是座二层的砖楼,上下镶嵌着木格的窗户,正门大敞着,从外面看里间倒是布置的井然有序,桌椅齐整的排列着,仔细听还有器乐之声。
客栈不错,只是在这荒山过于突兀。白乔感叹不是这的妖精无脑就是某些人儿白痴,就算肉眼凡胎也不至上这等闲当。
白乔摇头,信步走进这家客栈,但见里面布置也是华丽,四面墙刷的卵白色,上画着各种侍女画像,桌椅铮亮,楼阁齐备。但白乔明白这只是幻境,亦不多加观赏。
客栈里有数名女侍,正对大门显眼处还有吹弹乐器的女子。白乔不细瞅便知都是妖精。
有女侍见白乔进来,忙不迭迎上去问:“哎呀,欢迎光临敝店,姑娘怎的是一个人前来?这里可是山野,女子一人走的很危险的。”
白乔笑道:“我是与朋友一起来的,只是山中迷了路,和他们走散了。我一时也是乏了,见这边有店就过来了。”
那女侍笑道:“来的好,来的好,想这群山峻岭间,方圆十里也就我们这一家店子,也算是显眼了。相信姑娘的朋友也会找来的。”
女侍先请白乔坐下,白乔左右看看,然后很是疑惑的问:“对不住,但我还是想问,在这荒山野岭间你们为什么要修缮这么一家这么华丽的店铺,像这般没有客人的,你们不怕赔钱吗?”
那女侍略显尴尬,少顷才说:“我们是本地人,这远近无有个客栈,偶尔过来个赶脚的行人就没处歇脚,我们主人所以便修了这家客栈。至于为什么这样华丽那,那是要宾至如归嘛。何况我们主人是有钱人,只想的积德行善,不怕赔钱。”
“原来如此,你家主人真是个善人。”白乔闻言冲女侍和善的笑道,心中却暗讽道:“真是满嘴的胡说八道。”
这时有另个女侍捧来一琉璃杯来,于白乔桌上说:“姑娘一路走来,一定渴了,就喝杯水吧。”
白乔但点得睛光,看得那杯中隐有黑气泛出,知是有毒。她略一思付,拿起杯一仰脖喝了,说:“是呀,我还是真渴了,谢……”
谢字未完,白乔便倒在桌上。这时先前女侍则松口气,对白乔啐了一口骂道:“好个话多的娘们,问那些问题干嘛?快难坏我了。”
后个女侍笑道:“平日就说你无脑,像这般情况直接给她一杯摄魂水,不就行了。”
先个女侍不服道:“像她这般纤纤弱女还用费的一杯摄魂水,让我直接生吞不就了事?”
后名女侍则教训道:“你这家伙就知吞人,不听说她还有同伴未至。如果像你那般不怕惊走了客人,我们的形迹也暴露了。更何况这个女子长得还标致,皮肤也好,若是献给姥姥,当个奴隶,或者剥了皮弄件衣服,也是不错的。”
先个女侍闻言再看看白乔,遂趴在她的身上感触道:“是也没错啊,她的肌肤如雪般丝滑,这这般真是好耍子。唉,只可惜你多嘴,不然让姐姐好好陪陪你,也是好的。”说着她不由伸出长舌遭白乔脸上添了下。
“好了好了,你先将她抬下去再享用吧,不过之后记得给了姥姥。”后名女侍也不阻拦,只对先个女侍说道,然后转身退去。
先个女侍便抽身去抱白乔,怎想到根本抱不动,惊诧的她叫出声来。
“怪哉,这娇弱女子怎生得石头的重量,我竟然抱不动的。”
她这样一说,引得周围人都来看,后名女侍怪她无能,也去试把,但也抱不起。此时有人觉得不妥,急抽身离去叫主事的姥姥。
只片刻间一阵黑风刮过,惹得众女纷纷掩面,却见黑风散尽一个身穿黑色华服,遍绣金线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大家其间,她头顶盘的是朝天的发饰,娄头高悬,遍插金簪。一道横眉立于中堂,一双杏圆豹子眼,鼻似鹰勾,唇似墨染。
她来的客栈中堂,立在二楼扶梯处,眼光上挑,哼道:“女儿们找本座何事?”
众女侍向那中年妇女行礼一起道:“姥姥安好。”
先名女侍赶紧上前将白乔诧异的样子说与姥姥听,那姥姥也是一愣,飞身下到白乔近前,只拿手一扶,那只手臂却被白乔一把抓住。
白乔歪着脸看着那妇人笑道:“姑且我忍耐这半天羞辱,终是将你这千年的作精引了出来。”
那妇人见了大惊,忙打出一股黑气来,但白乔根本不惧,言道:“你若以为你这黑气能耐我何的话,刚才那什么狗屁摄魂水早就拿下我了。你却还使,看样子是没什么本事啊!”
说着白乔拍案而起吼道:“好大的胆子,还想叫我为奴,还想谋我皮囊,真是瞎了你们的眼睛!”
那妇人被白乔拽的手疼,不由叫到:“你……你是何人?是抓妖的道人,亦或是修得仙身的修士?”
“哼,你都是猜错了。”白乔看着那妇人冷笑道,“似你这般浅薄见识,也配叫老老,如若你是老老,我便是你老祖了。呸,我还没老呢!”
白乔说着有些气恼,又跳将桌子上,一手将妇人提起,单是一甩,便将她甩的七荤八素,又是摔到地上,使了个震法,便将她的肠子肚子都震了出来。
旁边那些女侍见得姥姥这般惨状,都惊叫起来,一起向白乔扑来。
“蚍蜉撼树,还想与我抗衡,痴心妄想。”白乔见状冷笑,就用手指点几下,那些女侍都纷纷化为齑粉。客栈的幻像也破了,露出原先寺院残破模样。
余下的女侍则也化成妖身,无不是奇丑无比。白乔冷言道:“像你们这般不知道好好修炼,却妄图用魅惑害人的妖怪,实在是丢尽了我们妖界的脸面。本身这般丑陋,却都生活在幻化中,也是可悲。”
白乔向这些怪物们冲过来,举手投足间就将它们尽灭了。却见寺院一处断墙处隐藏着一个白影,又飞身过去,却见那断墙后面偎着一个女子,白乔眼放金光扫视一下,却见她并非幻化,而是确切的人形,不觉奇道:“你这小妖,是怎么修得的人形,这般完美需是妖仙之体才可。可看你修行应没几年吧?”
那个女妖浑身发颤,小声言语道:“我……我不知道,我生得就是这般模样,而今修为约有五百年。”
生得就是这般模样,白乔更是奇异,她叫那女妖抬起头,细细打量,但见那女妖生得十分标致,细弯眉,大眼睛,一张樱桃口红润有光泽。最难得是她目光清澈,无有任何杀念。
白乔心说自己虽然杀生无数,但却不妄杀善类,便用手指一点这女妖额心,又问:“你叫什么,我见你无有杀生之行,今日且饶你一命,逃走吧。”
那女妖赶紧站起,向白乔施礼道:“多谢这位大仙饶命,我也是被这姥姥抓来为奴的,不曾杀人。我姓聂,小名小倩。”
“聂小倩,这个名字我且记住。”白乔点头放走了女妖,这才飞上空中,看着这片山峦黑烟未散,心说这里保不齐还有何妖物作祟,但是感应不到,也无从查起,便双手捧着化出一捧玄阴水来,向山头洒去,玄阴水变作雨水压住黑气落到山上,顿化作寒冰封住了这片山区。
白乔心说,似这般不论那未知的妖物藏身何处也是要死的,顿而放心离去。
(未完,请看《三山妖仙志梦里百度灯火阑珊》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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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作者尽力保持一种如《西游记》一般的文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