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暑假!
父亲和母亲没来由的又是一场战争。
那天一早我从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的妈妈不见了,以为她去做早饭了,可是厨房里却传来父亲喊我吃饭的声音。
我起来问父亲妈妈呢,父亲说你妈去地里干活了!我看见父亲说这话时目光闪烁。父亲在说谎,我知道,和往常很多次一样,父亲和母亲争吵过后,母亲又去亲戚家散心了。
妈妈不在家的日子顿时感觉自己没了依靠,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六神无主!
父亲也不懂得如何安抚受伤的我们,只顾着指挥儿女去地里干活。
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种很多绿豆,绿豆是种非常棘手的农作物,它成熟不是一下子全熟统一收割,而是一点点的熟,断断续续的采摘。采摘回来的绿豆角还要在太阳下晾晒,然后捶去角皮,留下种子。
绿豆叶子上面长满了小刺,在地里走一趟人的身上又痒又疼,所以采摘绿豆非常辛苦。
这天早上头顶有一些乌云飘过,父亲怕下雨,就指挥我们兄妹三个去采摘绿豆,因为如果成熟的绿豆被雨淋过就容易坏掉,到时候就卖不掉了。
那块地离家很远,差不多有半小时的脚程。哥哥以为前两天才摘过的,这次成熟的豆角肯定不会太多。所以就只带了两个小筐。
我们采摘到一半多的时候哥哥发现筐不够用了。就打发我和妹妹回家一个人拿蛇皮袋。
我们摘绿豆已经累的快精疲力尽了,头顶那块云彩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身上又热又痒。所以谁也不愿意跑回家再来一趟。
我和妹妹互相推诿,吵来吵去也没个结果,哥哥被吵烦了,就大声喝斥我“你是姐姐,得让着妹妹,还是你去吧!”
其实我也只比妹妹大了几十分钟而已,在哥哥的威胁下,我这个当姐姐的只好极不情愿的丢下手里的小筐,往家里走去。
走到家里找到蛇皮袋,又重新返回地里,花费了差不多个把小时,累的双腿酸软,真不想动了。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着我们,让人的心情越发烦躁!
这个时候哥哥和妹妹已经用剩下的小筐又摘了很多绿豆,看我这么久才回来,哥哥腾一下火了!“你看看你,回趟家要这么久,分明就是磨蹭不想干活!”
我委屈着也冲哥哥吼道“人家快累死了你知道不,这么远叫我跑一趟!”
“你还敢犟嘴?不想干你给我滚!”
哥哥说着话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愣了愣,也想回手打哥哥,可是被他躲开了。哥哥比我大好几岁,我是斗不过他的。
天热走了那么远的路,已经汗流浃背,此刻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上怕被别人看见我在哭,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一步一挨的回到家里,养了多年的老黄狗跑过来蹭了蹭我的腿,它肯定是饿了。
院子里几只老母鸡打翻了食盆,食物散落一地。厨房里早上还没清洗的碗筷乱七八糟的放在灶台上。
我一下子感觉无所适从,如果妈妈在家,我可以和妈妈告状,以前每次被哥哥欺负我都会这么报复,哥哥得到妈妈的责骂,我才心满意足!
现在妈妈不在家,我去和谁诉苦?又有谁会抚摸着我的头说,别怕,有我在,你哥不敢欺负你!
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
怕哥哥回来再接着挨骂,我不敢在家呆了。想去同村的小姐妹家,又不想被姐妹们看笑话,似乎无路可走了!
这时候有个愚蠢的念头在脑海中出现,我要去找妈妈。
我知道妈妈每次离家出走就是走的那条路,虽然不知道妈妈具体在哪里,我还是沿着地埂向想像中妈妈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大了,本来已经累的快浑身散架的我,更是饥渴难耐,走了没多远就继续不下去了!
怎么办呢,回到家里肯定还勉不了一顿打骂,找妈妈又毫无头绪。
恍恍惚惚间来到一片芝麻地,这个时候芝麻已经长到和我差不多高了。也有部分成熟的芝麻可以吃了。
我灵机一动钻进了那片芝麻地,为了不让家人找到我,又往地中间走了走。
摘了几片芝麻叶铺到地上,我要好好休息下再说。
拧下几颗芝麻仔,放进嘴里,还有点苦涩,吃了几颗咽不下去了。
疲惫不堪的我坐在铺好的芝麻叶上面,透过芝麻杆偶尔吹来一阵风,凉凉的感觉还挺舒服,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妈妈抱着我心疼的说“看看把闺女委屈的,以后妈妈再也不走了。”
妈妈心疼的泪水落到我脸上,我紧紧抱着妈妈不肯松手,怕一松手妈妈就不见了。
“✘✘,你在哪儿?快回来吧!”
“姐姐,你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熟悉呼喊声惊醒了!
是奶奶和妹妹在找我了!
原来哥哥摘绿豆回来发现我没在家,也没在意,以为是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父亲干活回来做饭,看我还是没回家,妹妹悄悄告诉父亲哥哥打了我。
父亲把哥哥骂了一顿,哥哥只好搬来奶奶,吼着妹妹,一同出来找我了。
还是妹妹了解我,她知道我不会跑太远,并且肯定会想着去找妈妈,所以就一路寻来了!
我听见奶奶苍老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想像着她那么大岁数了走在田埂上举步维艰,再也无法淡定了。
“奶奶,我在这里!”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了芝麻地。
奶奶看见我出来了顿时老泪纵横,抱着我心疼不已!
妹妹在一边装作调皮的说“我还以为你真离家出走了呢”,其实我分明看见妹妹眼里也闪着泪花!
回到家里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哥哥悻悻地说,不得了你了,学会离家出走了!
奶奶瞪了哥哥一眼“你还说,看你妈回来咋收拾你!”
哥哥吐了吐舌头走开了,分明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奶奶破天荒地给我磕了几个荷包蛋,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奶奶安抚我说,傻孩子,以后你哥再打你了就来奶奶这里,奶奶护着你。
我知道奶奶也很疼我,可是奶奶毕竟隔了一代,还是不如妈妈的爱叫人有安全感!此刻我只盼望妈妈赶快回来,我好好诉诉委屈!
经过这次离家出走,哥哥再也不敢凶我了!
只是现在每次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经历,还是感慨万千!没有妈妈在家的日子总是忧愁比快乐多,随便一句不中听的话,就能让人感觉十分委屈,没有半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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