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位于渭北高原,渭北高原处于黄土高原的南沿。气候长年干旱少雨。地貌坮塬沟峁,沟豁纵横,山大沟深。原高水深。
网图,侵删小时候,农村还没有自来水,饮水水源就显得格外金贵。一则那时候没有机械,水井全靠人工挖出,挖井既要花费巨额的金钱,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二则有的地方有的村子地下根本没有水,或者水太深,不方便不适宜挖井。所以,谁家有一口水井那可是了不起的事。
龙马村和梁家村相邻,村子就隔了一条胡同,胡同东边是龙马,西边是梁家。两村的村民在胡同东西崖挖掘窑洞相向而居。但奇怪的是龙马地下有水,梁家人却挖不出井。梁家人吃水要么去西边沟底挑,要么把脸抹下来去龙马村有水井的人家里去搅水。龙马人因此在梁家人面前气长,梁家人因此在龙马人面前说不起话。
网图侵删其实,那时候也不仅梁家人在龙马人面前说不起话。就是龙马人,家里没有井的,照样你也得给有井的人家赔着笑脸。因为你整天有求于人、给人家添麻烦啊!那时候,人们没有市场观念,打水的人不付钱,有井的人也不会收钱,没有等价交换的机会,欠的总是人情债。
我家邻居就有一口老井。每天清晨,主家还没有起床,打水的人就络绎不绝,井台上辘轳的吱咛声,水桶的撞击声,人们的嬉笑声,脚步声,此起彼伏。主家起床后,那个脸吊的生长,把个洗脸水狠劲地泼了一院。打水的人还要陪着笑脸主动搭话。虽说水火不拘人,但长年如此,主家也确实不胜其烦。其实,现在想起来,也能理解主家的心情。主家打井要花钱,井绳要花钱,时间长了,修绳要掏钱,掏井也要钱。而打水的人只管打水,并没有人过问主家的这些事情。遇上毛糙的,不注意的,经常弄湿了井绳,主家心疼啊!甚至还有人顺手牵羊,摸走了主家的小家什。有天早上打完水,父亲将抽烟的烟锅和烟袋忘在了井台上,就被人顺走。
网图侵删白雨(俗语,既雷雨)下犁沟,水顺山势流。
梁家村与龙马村对门居住,连畔种地,地犬牙交错。梁家村在伸过龙马村的地下终于打出了井,梁家村人可别提多高兴了!全村人像过年一样。终于可以在龙马村人面前扬眉吐气了。梁家村打出的新井就在路边,但却远离梁家,靠近龙马。看着梁家人的那个嘚瑟,有人就来气。好景不长,梁家人从井里打水居然打出死猪和烂猫。不久,不知是谁将垃圾倒进了井里。梁家村人吃水又成了问题。
那个时候,人们都是公社的社员,基本上按自然村被编排进某大队某小队,统一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我们公社有一位崔书记,人称崔冒子。崔书记工作虽左,但人是好人,有想法,有思路,有魄力。他组织公社社员建水站,压管道,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破天荒让我们公社村村吃上了自来水。虽然不像现在龙头安到灶台上,但村村都有了集中供水点。我们村子还组织社员打了几眼机井,基本上解决了人畜饮水的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党的新农村建设工作开展以来,农民也和城里人一样,家家都引上了自来水,直接引到了灶台前。彻底告别了吃水难。
网图侵删现在回想起来,一口老井,发生了多少世态人情?发生在井台上的那些人和事,何尝不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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