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元前144年的那一年,司马相如经历了人生的两件大事。
那一年,欣赏倚重他的梁王刘武去世,游宴盛世不再。子期病故,伯牙决弦。他心灰意冷,生活无所依。
也是那一年,司马相如回到蜀地,在临邛县令王吉的安排下,他被宴请至一个名门望族家里,他弹奏一曲《凤求凰》,赢得了主人卓文孙千金的欢心。一个曲子,成就一段佳缘。他的一生,从此,被这个叫卓文君的女子绊住了。
那是一个美好轻盈的夜晚,城市满目灯火,卓王孙府上张灯结彩。司马相如放下了功名利禄,放下了对自己飘零仕途的绝望和悲伤,在这场酒宴之中,他暂且驻足休息。童年富裕、安逸、被呵护的生活,曾经常伴汉景帝那不得赏识的煎熬与落魄。小桥流水,优雅庭院,从容追随梁王数十年却转眼成为再也无法沉溺的美梦。酒后微醺,过往岁月如雾里看花。
众星沉,月如钩,杯酒交错。司马相如主动提出为众人弹奏一曲《凤求凰》,以助酒兴。而当时用的就是卓文君的琴。
才子出席,还要弹琴,卓文君必然不会错过,而司马相如也注意到了这位帘下佳人。
他是蜀中第一才子,她是富豪卓家的美貌长女。本是毫无不相关,却难挡两情相悦。
其实,早在此之前,他路过卓府曾听闻文君弹琴,匆匆而过,未曾想琴声入耳,亦是入心,从此深深沦陷。而这场宴会,正是他蓄意安排,以琴声诉衷肠。所谓的一见钟情,原来是蓄谋已久,命定的相逢。
世人常说知足常乐,他却说孤芳不自赏。人活在这世上,可以没有富贵繁华,没有显赫声名,可是不能没有知己,一个真正懂他的人。那天从卓家路过,听见那忧愁琴声,他便认定,这是可以相交之人。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相如酒后述琴音,勾引文君无限情。再看这一曲《凤求凰》,归故乡,遇淑女,心心念念,百转千回。这不正是一首穿越千年的单身情歌。原本第一次婚姻不顺的文君,见到自己思慕的青年才子,并且十分勇敢,表达笃定情意,暗示想要和自己远走高飞,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家中多名流贵客,也不好做出什么不当的言行,家中夫君去世不久,也不合适宜。
文君踌躇不前,好在,相如继续出击,直接与卓府商谈婚事。
二、
自古蜀地多才子才女。
古代四川因地理交通的局限性,文化氛围具有自身特色,形成了蜀文化。秦汉统一以后,中原文化传至蜀地,更是有文人在成都一带建立学校传播春秋大义。
西汉时期,男女无别。女孩家中父亲并不会因为是再嫁而降低标准。况且文君年方十七,家中富甲一方。而当时,纵使他是蜀中第一才子,他却是家徒四壁,事业无着落。卓文孙直接拒绝了他们的婚事。但,两人爱情的火焰,并没有就此熄灭。
卓文君,是古代四大才女之一,也是现今所发现的最早的四川才女,姿色娇美,绝异众人,并且精通音律,善弹琴,有文名。如此聪颖乖巧的女子,其父亲自然是宠爱有加。
虽然卓文孙并未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是也没有为难卓文君。
所以她才能轻易从家逃跑和司马相如私奔到成都。回到相如家中,文君见他家徒四壁,父亲又不闻不问,就提议两人变卖物件,抛头露面经营工商业,当垆卖酒。
鸡犬相闻,岁月静美。他和文君真的两人大张旗鼓地开了一家酒舍。
这件事不久就传到卓文孙那里去了。卓文孙本来就被爱女气的不轻,这下更是又生气又心疼又觉得颜面尽失。闭门多日,后来终于妥协,给了爱女百万家产,让她能有个安逸的生活。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也得以安家,西南小镇,偏居一隅,倒也不负春光。
三、
有的人,注定生而不凡。
古人曾说天下文章两司马,一个是司马相如,另一个就是司马迁了。嘉陵江畔,锦屏山下,司马相如在安汉城中长大,他原名司马长卿,小时候家里亲戚都叫他犬子。后来他十分欣赏蔺相如,于是就把名字改成了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一生追随过汉景帝、梁王、汉武帝等,年轻时候因自幼习武而得景帝赏识,但是终究习武,不是他抱负所在,于是他称病投奔了更重视诗词歌赋的梁王。梁王离世,曲终人散,原本他已经心灰意冷。
就在他还在蜀郡的安逸小城,享受世外桃源般的归隐生活之时,他不会料到一个不期而遇的幸运正在到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距离他七百多公里之外,有一个人正在读他的文章,而因此,他,就变成那个天下皆知的司马相如。
那人正是当朝天子,汉武帝。
那一天,武帝颇有兴致,读文章,读到《子虚赋》时,感叹,如果能见到写这篇文章的人就太好了。当时,司马相如的老乡杨得意就立马举荐了司马相如,称此人尚在人间。
众所周知,汉武帝是一个锋芒毕露、急性子的人。汉武帝得知此事十分震惊,就立刻召见司马相如。
一朝天子一朝臣,重回长安,司马相如深刻体会到人生的沉浮。
在前去长安的路上,司马相如的心里想的更多的一定是才子相遇、知音再现的欣慰,而多过于是帝王青睐的欣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