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雨后的彩虹,看过转瞬的流星,也看过绽放的烟花。而我从来不说喜欢,因为我知道我从来不能留住它们。现在我才明白,我害怕失去的同时,也舍弃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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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的名字。
我也记得你美丽的样子。
我顺流而下,终究是要错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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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初中同学,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下一个定义,朋友?好朋友?知心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她给我说过,我在她的QQ里面是一个单独的分组,名叫“无尽的给予”,我不懂什么是无尽,也不懂什么是“给予”,更不明白是我给她还是她给我。
她就这么占据了我的心两年,雷都打不动的两年。她不识路,东南西北完全分不清楚。我记得有一次我让她在电影院门口等我,但我去晚了,到那已不见她的踪影。
我给她打电话,我说:“你在哪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我不知道。”
我说:“我不是让你在电影院门口等我吗?”
她说:“我等了,可你一直没来,我……我就想四处逛逛,但我现在不知道我逛到哪里去了。”
我说:“你站在原地别动,告诉我你周围有哪些店铺,我来找你。”
我满大街地找。她一个人站在路中央,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或许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我走过去,她的眼泪在风里快要流出来,我一把抱住她,说:“对不起。”
她还是哭了,哭到我心里去,她说:“我找不到路。”
我轻拍了拍她的头发,说:“我带你找。”
她在我的QQ里面也是一个单独的分组,名叫“永远被带路的白痴”,我不懂什么是永远,更不明白在“被”字后面的那个名字会不会是我。
毕业时大家聚在一起唱歌,KTV包间里的所有玻璃制品被一群喝醉酒的疯子砸碎了一地。三年的青春就要散场,但其实说来也没什么,有什么事什么人最后不散场?只是各有各的路罢了。
她很早便要离开,因为家里管得严,不允许她在外面呆太晚,哪怕是最后的分别,哪怕是告别初中年华的最后一首歌。
她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她,她依次和每一个人拥抱。我看到她眼里的泪花,在拥抱时浸满她泛红的双眼。
除了我。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从我身旁走过,没有拥抱,没有离别时该说的伤感话语,甚至她那泛红的双眼都没有落在我身上。
她出门后,我冲出去,在电梯门口截住她,满脸不快地问她为什么和全班道别却偏偏无视我。
她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把双手在身前用力地握紧,她说:“因为我不想和你道别。”
我愣了愣,没怎么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张开双臂,说:“但你和其他人拥抱却不抱我,我心理很不平衡的。”
她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我把她的哭声理解成离别时的伤感。
我说:“哭这么惨干什么,我还活着呢。”
她在我肩膀抽咽,我后悔没有穿一件不吸水的衣服。
她说:“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说:“好。”
她说:“进入高中过后不要喜欢其他人。”
我说:“好。”
我说完她又开始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我抱紧她,但我当时没有明白,这个“其他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暑假我们几乎每天通电话。我开始渐渐习惯有她的生活,习惯耳边随时能听到她的声音,习惯提醒她每天记得吃早饭,习惯在每晚睡觉前给她说一句晚安。
暑假我去青岛,我对她说我就要去享受大海享受海鲜了,并极其夸张地对她描述了沙滩阳光及一切四川里看不到的东西。
她在电话里咆哮:“我要吃海鲜!给我带!给我带啊啊啊啊啊!”
我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说:“大姐,海鲜我怎么给你带回来,空运吗?”
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反正你不能空手回来,给我在海滩装一瓶沙子总行吧。”
我笑笑说:“好。”
我没有跟旅行团,因为我有一个哥哥在青岛接应我。一个人踏上火车,要坐两天两夜,周围全是陌生人,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车窗外的风景换了又换,陌生人也换了又换。
我失眠了。
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下床,翻出旅行箱里的啤酒和花生,一个人坐在窗边看风景。尽管什么也看不清,但至少很安静。
我咽下一口苦涩,有眼泪快流出来。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月光把窗外的树木照亮了些,摇曳的叶子在我的视线里飞速倒退。
我拿出手机,一看时间,12点过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
过了很久她才接电话,我知道她肯定是已经睡着后被我的电话生生吵醒的。
她朦胧地说:“这么晚了还来骚扰我。”
我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她笑,说:“你这句话有歧义啊,就像是我应该陪你一起睡一样。”
我也笑,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呢?”
她说:“滚,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我说:“喝酒呢。”
她说:“哟喂,这么沧桑,现在到哪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根本看不清楚外面。”
她说:“想家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嗯。”
她许久没有说话,我只听到电话那头微微的呼吸声。
我说:“睡了吧,晚了。”
她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我记不清那晚我们聊到了什么时候,只记得第二天我花费整整少了20块钱。
我履行了承诺,在青岛的沙滩上用瓶子装了一瓶沙子,但由于我回来的那天她有事,就没能将那瓶金色的沙子给她。
后来我进入了高中。开学军训那段时间,那时我和寝室里的人还没熟络,便每天晚上和她通电话,从回寝室一直到熄灯,有时连洗漱都忘了去。那时柏林他们都很好奇地问我是不是在和我女朋友打电话,我笑笑说不是,是我好朋友。他们带着一脸奸笑地看着我说好朋友用得着这么天天通电话么,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初中同学和她在一个学校,一次他在QQ上找到我。
他说:“她告诉我说她很不适应现在高中的生活。”
我说:“慢慢会适应的。”
他说:“她还告诉我说她很想你,还让我不要给你说。”
我说:“那你怎么还给我说?”
他说:“这些话她亲口对你说不出来,就只有我来告诉你咯。”
我说:“我知道了。”
他说:“那祝你们百年好合哈哈哈。”
我说:“滚,我和她只是朋友,什么百年好合。”
他说:“朋友用得着天天打电话么?”
我愣了愣,说:“你帮我告诉她,我也很想她。”
我不知道那朋友帮我转告给她没有,但那晚我做了一个好梦。
再后来……
再后来……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不是她。
我几乎断了和她的联系,整个心思都放在那个女孩子身上,直到那个女孩变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或许是我不敢,是我在逃避,在逃避当时我抱着她时对她说出的那一个“好”字。
几个月没通过电话,但她还是知道了。
她给我打了过来。其实我和她联系从来都是我打给她,她几乎没有给我打过。那天,我看着手机上闪烁着她的号码,叹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她的声音没变,还是那么好听,我记得她曾经告诉过我她大学想去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系,当时我笑着鼓励她说你一定可以的。
过去式,是最残忍的时态。
她说:“我已经适应了高中的生活了。”
我说:“恭喜你。”
她说:“但我有时候还是找不到去食堂的路。”
我的手猛然僵硬,我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在学校呆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找不到去食堂的路。那句“我带你找”停在了嘴边,却又咽不下去,挂在嘴角,像是要在嘴角拉出一条大口子。
我说:“你骗我的吧。”
她说:“你带我找好不好?”
哗啦啦一声,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嘴角就像装着一根拉链,被人突然拉开,毫不留情,血肉模糊,撕心的痛苦让我浑身一颤。
我缓缓地说,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对不起。”
沉默。
我的眼泪因为拉链没拉上而疯狂地流了出来。
但我没有出声,因为我是没有资格哭的。电话那头安静的吓人,连呼吸声也听不见。我不知道她哭了没有,或许她也没出声,或许是她出不了声。
过了好久,我无力再维持沉默,吐出一个字:“喂。”
她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变得沙哑,她说:“你喜欢其他人,我管不着。”
……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
“进入高中之后不要喜欢其他人。”
“好。”
……
她还是在电话里哭了,哭到我心里去。
我想,我不要话费了,2000我都不要,你别哭了好不好,好不好?
但我说不出口。
因为我不知道她说不说的出口那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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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流而下,终究是要错过你。
我转头,看到窗台上那个装满金色沙子的瓶子,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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