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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家临到离开家时,总是舍不得离开家离开家人,可又不得不离开。
每次从队上坐大巴车到县城,我总是希望车子一直在路行使,就假装自己还没有离开充满暖暖爱意的家。眼前还是那些熟悉的山坡和蜿蜒曲折的水泥路,而不是笔挺宽敞的高速公路。看一只野兔在红薯藤中蹦跳,寻找鲜嫩多汁的红薯叶子饱餐一顿。山野间的辽阔与旷达,是寸土寸金的格子楼城市无法体会的。在山野之间,我是一匹脱缰野马可以随便乱蹦哒,可一旦到了城市就得学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不是说城市不好,而是从小长大的地方早已渗进骨髓,不管走到哪里都惦记着。
每每坐大巴车从老家出发到县城转道之前途径的这条路,视野所能见到的一草一木,早已储存于脑海中,我却总是百看不厌。想时光一直停留在这条路上,不希望熟悉的家乡味就此从指缝间溜走。因为我知道,一旦大巴车到了县城,就得上高速公路去往省城方向。熟悉的景致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可接踵而至的高楼大厦立马强势地掩隐住那一幕幕熟悉的景致不断往后倒退。直到全部消失不见,逼迫着我回到现代城市中去为自己为生活打拼。
喧闹的人群洋洋洒洒自身旁匆匆而过,如织的车辆从脚边风驰电掣驶过,我看到了繁华强盛的都市生活,记忆却始终跌落在老家到县城这条路上的所见所思里爬不出。
正在看蒋坤元老师的连载小说《慈悲》,我对这段话特别深刻:祖父干农活是可以的,应该说是干农活的好把手。只是他63岁那年瘫痪在床,这便是多年冬天里下地干活致成的。
如果没有在农村待过、生活过,并设身处地痛痛快快干过一场农活,会觉得作者夸大事实不符实际。我亲眼所见也亲身体会过,便不觉得与事实相悖,现实还就是这么地无奈和残酷。
从老家到县城这条路,我所依恋的不止老家那熟悉到骨子里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从一座座房子走出来染上风霜的老人。唯一让人心疼的,便是他们怵着拐杖慢悠悠挪着步子在院子看顾家畜、侍弄菜地里的菜。十户有九户都是如此,尽是年青时顶着风雨下地干活累积出来的。
老妈,近几年在柠檬地给柠檬果套袋,风湿特别严重,挖自家地不过十来分钟就疼得腰直不起来,往往这个时候得停下手上的活歇一会儿再接着干活才行。正月跟着老妈上坡挖地回家下坡时,她就膝盖疼得不能弯曲差点被石梯子绊着,把我吓了一大跳。
农村,农活繁琐杂碎,农忙抢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打谷子,早上五点钟就下田干活,露水打湿一身又一身能拧出水来,之后太阳出来又被汗水打湿一身又晒干又打湿,反反复复到天黑收工,湿气一直滞留在身体内又怎么不会风湿缠身。
小学几年级记不得了,反正有一年期中考试要交试卷费,老爹就跟队上几个相熟的朋友顶着大雨栽一天的秧苗,给我挣出试卷费,可以让我顺顺利利进教室参加考试。他从来不曾想过,他就是一次次顶着风雨辛苦劳作才会弄得两条大腿被风湿折磨。
我问:“这么冷的天下鱼塘捉鱼,你有什么好处?”
祖父说:“到吃夜饭时,东家会准备白酒,会做一顿鱼吃。”
就这么小小一点利益,能让祖父这些长工们赴汤蹈火,舍身取义,他们完完全全就是朴素、吃苦的庄稼人啊!
这三段话摘抄于《慈悲》,很真实地反应出了庄稼人朴素、吃苦的精神。我院子里的叔伯嬢嬢们,就没有不被风湿、类风湿……折磨的。
在熟悉的一条路上,看到几乎家家户户的老人或跛脚或怵拐杖行走,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壮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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