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友
高二分科时,我基于理科考大学容易一些,选择了不擅长的理科。但一颗文学的心,无处安放。有一次,在一家杂志上看到交笔友的信息,就想着交一个笔友,一起讨论文学的一二三。
小时候所看的电影和听的歌都是歌颂兵哥哥类,就特意挑了一个当兵的人做笔友。他当时是一个甘肃敦煌市的驻扎兵,会写很好的诗。
记得第一封信,我表达了自己想要交友与崇拜之情。还在信的第二页抄写一首自己认为写得最好的诗。临要交到报亭邮寄时,看到校园的花开得正艳,摘下一支夹在信内。想着读这封信的人儿,闻得到我这里的花香。
小心贴好邮票,递给报亭阿姨。总觉得阿姨的笑里面有看透一切的意味深长。我羞红了脸,跑开。跑了一段路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停下脚步,回头偷看报亭的阿姨并没有望向自己,悬起的心放下,继而觉得自己可笑。
自己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害羞什么呢?
等待回信的头几日是焦虑不安的,每一天都去报亭问有没有自己的信。每一天都会想他收到这封信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他会欣喜吗?他看到那朵花吗?他读到我写的诗会觉得我幼稚吗?
又过了几日,还是没有收到信。内心犯嘀咕:他没有收到信吗?还是他觉得我不适合当笔友。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几日郁闷不已,也去去问是否有回信了。
那一天上午,我正在埋头写作业。一封信突然在我的课桌上玩起了漂移,抬起头,原来是班里的同学从报亭里那信时顺便把我的信捎回来。我当时光顾拆信,连说一句谢谢的时间都没有。
信被拉出来一半,数学老师已走进教室。粉红色的信纸如一朵刚开的花,就被老师脚下的风吹进了课桌里。我的手仍留恋着,摸索着。平常满眼的白色粉笔公式都变成一朵朵想像的白云和偶尔探出身子的数学老师。
我把信再次从桌兜里拿出来的时候,刚好是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我贪婪地吮吸每一个文字的味道,那里荡漾着粉红色的甜意。信上除了几句问候,就是他写的一首情诗。
我欣赏着那首诗,隐隐约约看到一丝暧昧。我有一些反感,又有少女懵懂跳动的心。我简单写下自己读诗的感受,另把自己写的一篇小说誊写在后面。
就这样,我们两个月一封信。直到我上高三,随着学习压力越来越大,我也就没有给他写过信。
最后一封信是高考结束后,我告诉他:我考完了,若是我上大学了。我会继续和他联系。若是我没有考上,我会在有生之年,出版一本书时联系他。
后来,我考上三本,但是学费太高。父母因为我是女孩,学好了也是嫁给别人家,就让我省下钱让弟弟上。
高考后,我妥协了,颓废了。也没有和他联系。也许,在我的心里是自卑的,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不配谈文学的,也就更没必要和他联系,仿佛他是高考的伤疤,躲避着,视而不见。
多年以后,我接受了自卑的自己,也开始写下一些文字。这时候我总在想:曾经的笔友,你在哪里?你过着怎样的生活?你还在写文吗?你还记得曾经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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