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她是个疯子。
她痴痴地看着黑压压的混浊夜晚，痴痴地望着，想着，哭了。
天才哪个不是疯子？
疯子都是天才。
这个命题既不充要，也不自反，甚至太不严谨。她在厚厚的草稿纸上画一个四维坐标，T2空间里的四重积分，比流量多一纬度是什么呢？
她出神，写苏先生三个字。
导师走过来，拍拍她痴痴的梦，然后挤出一个皱纹笑脸，“你的文章写好了吗？”
她抬头，她慌乱地把废纸蹂成纸团，找出一个u盘，很慢地送到导师手里，然后顿了一下，“能发表吗？”
导师接过来，“我看看，你的内容总是偏一点，不太主流啊。”
她笑了，她望望太阳，498秒，光就能到了。
“我发不了的，李老师，您不用看了，我写着玩的。”
universe
夜晚，是深夜，只有电脑屏幕的荧光照到她痴痴的脸上。
大城市的霓虹灯，化工味道，二氧化硫和氩气，一氧化氮和乙烯……
手机亮着，朋友给她发消息，“喂小疯子，你又搞了什么伪证明。”
“既然引力扭曲时空，那么宇宙这样凹凸的曲面有多少呢，纬度越高越不可知。我想离差足够小的切面就相交了，或者重合了，假设平行时空无穷多，总有某一个交点让两个曲面相互碰撞，相互影响，暗物质就是空间重叠的结果，我在地球，可能某一个地方就是另一个空间的极限引力场甚至虫洞。总有一根弦能让我拨动另一个时空。更高的纬度，更多的可能性，生活着我们，微妙的差别，我们这些空间就像n重积分的常数有别而已……”
朋友发消息，“你真是个疯子，你的平行时空想疯了。”
“可能不是平行的，是曲面，还有重重叠叠的曲线，有交集。”有交集的，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她突然爬到窗外，大哭了起来。她叫喊着，嘶哑。
blackhole
“李老师，暗物质是什么？”
她笑了，然后跑走，她把衣服脱掉，苏先生的大名纹在胸前，她站在镜子前，微微笑。
她指着镜子里的人咧开嘴，“你真漂亮，你真漂亮……”
这句话，她在深夜尖叫醒来，常听见，那个卓越英俊的男人，温柔相待。
她雪白的肌肤上有蜈蚣张牙舞爪的疤痕，腥红的线结，斑白的增生，她娇小，瘦弱，无助。
她开始哭，她不知所措，她披上衣服往外面跑。
“暗物质，暗物质，是那个空间的东西。”她叫喊，”你想的，你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你能看见，你能遇到，脑电波，还有心跳，都影响了，都作用了，都是解。”
她撞在李老师身上，李老师按住她，她挣扎。
“你别疯了，你见不到他了！”
她哀求着，眼皮哭成四层，神色悲悯，让人心碎，“李老师，我能解出来，求求你，帮帮我，你告诉我，它有解，它有……”
她蹲下来，她又听见苏先生的声音，她又感觉到三年前的温暖。
“孩子……”
导师把她牵起来，“过去了。”
“过不去。”
“你做的方程没有解，你的积分，你设的群，你写了一个递归，自己骗自己啊。”
“不，是你解不出来。我没有疯，我是天才，你没有这种感觉，时空扭转，暗物质混乱，量子跃迁，元素裂合。”她看着他，眼睛里有光，像是很远的地方走了很久的光。
“你知道吗，他也在找我……只有这样的频率，才会突变。”
苏先生，我没有疯，我听见了，我看见了，别担心，我就快成功了，我们就要重逢了。
请你遵守诺言，阳光灿烂，你脱掉白大褂，手捧鲜花，拥我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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