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阵痛（10）
写在前面的话：谁的一生不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阵痛后才不断的蜕变和新生呢？
高考的那两天莫大伟没有让任何人陪着自己，他一个人独自去参加了高考的考试。考场外围的各个角落里有许多或站或蹲或坐的陪考的家长，有的是爸爸，有的是妈妈，有的甚至家里能来的都来了。考场外的家长似乎比考场内的孩子更焦灼不安。莫大伟对这些视而不见。
家里的张巧珍一切都顺从儿子的意愿，儿子说不让去考点陪着，张巧珍就听话的没有去。张巧珍的心里面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莫大伟，能不能到顺利的跨过这个人生的重大的转折点。张巧珍在家里边做着家务，心里面却给猫抓了似的，这个温顺的人心情自然比往日烦躁。
张巧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儿子做好每一顿可口的饭菜，给儿子搞好后勤工作。除了这些她还能为儿子做些什么呢？她只是能撕心裂肺的等待着。好不容易把这两天熬过去了，看着儿子异常严肃的脸，张巧珍不敢问儿子考得怎么样，不敢再给儿子一点的压力。在县城里，因为高考的压力大的缘故，出事情的孩子可不少。张巧珍生怕问的多了，儿子万一出现什么事情了，让自己后悔莫及。
高考结束后的莫大伟看起来落落寡欢。既不出家门，也不和家里人说那么多。早上起来吃饭，然后就倒头往床上一躺，瞪着两眼瞧着屋顶上用塑料纸打的顶棚，楞楞地发呆，一言不发。要不就坐起来坐一会儿，紧盯住某一个地方，看不出他盯的是某一个物件，还是虚无缥缈的空气，莫大伟就一动不动的盯在那，像一座苦思冥想的打坐的和尚。
家里的人都觉得莫大伟有一点不太对劲，但是家里的人都说不清楚哪儿不对劲了，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出成绩的那一天莫大伟照例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早饭也没吃，就去学校看成绩去了。莫大伟在榜单上搜索着自己的名字，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莫大伟眼神中的火焰一点点暗下去，终于在最后一张的上半部分，莫大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莫大伟眼神的光彻底熄灭了。自己的分数连大专线都没挂上！
莫大伟刹那间呼吸急促，两腿无力。旁边人的欢呼，在他听来却是嘲笑。莫大伟那天天黑透了才回家，谁也不知道那天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到家之后莫大伟一声不吭黑着脸一头钻到自己住的房间里不肯出来。一家人确认了一个事实：莫大为落榜了！
而复读一年的莫佳慧顺利地考入了梦寐以求的一所985院校。莫佳慧是这个家里边第一个知道莫大伟落榜消息的，站在学校的成绩公布栏前，莫佳慧很快就在第一张稍靠下部分找到了自己的成绩。这个成绩足以能实现自己上985的梦想。苦读一年终于顺利地考上了一所理想院校的莫佳慧内心欣喜若狂，但她并没有忘了去看一看莫大伟的分数。莫大伟的成绩在榜单的最后面被莫佳慧找到了。
莫佳慧看到这个论辈分喊自己小姑的同龄侄儿莫大伟的分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没有为莫大伟感到难过。相反，莫佳慧发现自己心里面有一点幸灾乐祸：“莫大伟呀，莫大伟，让莫家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宠着惯着么你，吃的紧着你吃，穿的紧着你穿，这下好了吧，惯傻了吧？”
当这些奇奇怪怪的带有恶意的想法涌进莫佳彗的脑子的时候，把莫佳慧自己都吓着了。她从来还不知道自己内心里面竟然能够产生如此恶意的想法，莫佳慧转瞬间就觉得自己太可怕了，这是种让自己颤栗的可怕！莫佳慧觉得自己都快认不出自个了！莫佳慧使劲压抑住那些涌现出来的让自己极度愧怍的想法，幸运的是，莫佳慧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善良又回到了她的灵魂里，莫佳慧很快就开始为莫家大院即将到来的变故担忧起来了。
在成绩下来的第十天，莫大伟破天荒的没睡个天昏地暗。这天莫大伟起床后，刷牙洗脸自不必说，还特意洗了洗头，对着小镜子，认真地整了整发型。脸上还擦了擦妹妹莫小莉的郁美净。吃过饭，还给张巧珍打了个招呼：“妈，我出去一趟。”张巧珍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不住的点头：“好，好，去吧。”张巧珍想，儿子这是想通了，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这十天，全家人都陪着小心冀翼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伤着莫大伟的心了。幸好莫佳慧回父母那边去了。没有对比就少了伤害。一家人没人敢去提成绩，没人敢去提复读的事。莫大伟想吃吃，想睡睡。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大家都绕着他走。空气都像冻僵了的冰。今天看着焕然新生的儿子，张巧珍的心总算有了点安慰。
莫大伟出了家门，骑着28 自行车，左拐右拐，一会儿就来到了县园林学校。县园林学校校园环境优美宜人，内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和假山池沼，树木郁郁葱葱，花草亭亭而立。县城的人周未都喜欢来这里散心。莫大伟骑车径直来到莫央湖边一处僻静的地方，吴玉凤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莫大伟，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吴玉凤没戴遮阳帽，脸蛋晒的发红，额头上也出汗了。
“看你，傻不傻啊，你不知道站在凉荫地啊。”莫大伟说。
“人家不是怕你看不到。”吴玉凤仰起脸嘟起小嘴看着莫大伟。
莫大伟拉着吴玉凤的手走到湖边树下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的成绩了吧？”莫大伟看着湖面有气无力的说。
“嗯，你别懈气。你再去复读吧，你一定能行的。”吴玉凤把莫大伟的脸扳过来，看着莫大伟的眼睛说。
“你今年稳上武汉大学了，我恭喜你。”莫大伟说，“咱俩现在有差距了，还不知复读会是啥结果，咱俩就。。。。。”
“我不准你说丧气话。”吴玉凤用手去捂莫大伟的嘴，“我在武大等你。”
莫大伟顺势把吴玉凤的手抓在自己手里，紧紧地握住：“真的吗？”
吴玉凤说：“你说呢。”吴玉凤把头轻轻倚在莫大伟肩上。莫大伟松开吴玉凤的手，紧紧抱住吴玉凤的肩膀，吴玉凤的头歪倒在莫大伟的怀里，胳膊也环抱着莫大伟的腰。这对年轻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静静的坐在湖边，静的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莫大伟多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什么分数，什么复读，什么烦恼，什么忧伤，在这一刻都变的微不足道了。还有什么能比爱情的力量更强大呢。此时，两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完全沉浸在了爱情的甜蜜里。
不知过了多久，吴玉凤先开了囗：“我️得回家了，出来久了，爸妈该着急了。”莫大伟说：“再坐一会，就一会。”俩个人给排练话剧一样几次三番三番几次的把这幕剧演了好几遍，最后一次终于在一个长吻中结束了这次甜蜜的约会。
莫大伟这次是哼着小曲儿进了家门。看着儿子心情好了，张巧珍心情也好了。张巧珍做饭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莫大爷也把收音机上播的岳飞传的声音放大了。莫大伟在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给爷爷和妈妈说：“我决定复读了！”那一刻张巧珍觉得儿子的这句话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儿子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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