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看向那名因他看了一眼而脸色煞白的亲兵,瞬间脸色大变,这时敌军因失去了主帅终于四散逃开,他也不断地向后退去,语无伦次地连连摆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是他!是他!是他指使我的……”
而他的面貌,赫然便是那日出售雪莲的西域客商!
我脑子里轰鸣一声,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纵身一下跃到他的身前,左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右手提着那把仍在滴血的利剑,“怎么回事!说!”
他连连摆手,指着一旁的那具尸体,“不要杀我,是我们将军的主意,他说城中的主帅苏鸣将军有一名深爱的女子,目前身患重病,正需雪莲救治,就命我假扮成西域客商,带了一支被淬了毒的雪莲,故意在城里售卖,只要那名女子一死,便可使城中主帅方寸大乱,此城将再无抵抗……”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得到了和他的将军一样的待遇。
我心中一阵大乱,提剑翻身上了身旁的马,猛地抬头看向城里,
“小夕,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随后,我一提缰绳,纵马冲了出去,身后的将士们还没来得及为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欢呼,就一脸错愕地看到自己的将军,发了疯一般地向城里疾驰而去,像在追赶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梅树.jpg(九)
我俩若有感应地同时停下了脚步,我一阵恍惚,脑海中似有什么零星的记忆闪过,但是任凭我怎么努力回想,也捕捉不到。
一旁的小曦也明显呆了一瞬,而且,当我向她看去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她望向门匾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凉,那一刻,我甚至感觉她仿佛换了一个人,明明离我如此之近,却又遥远得如同不可触及。
我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小曦……”
听到我的声音,小曦身子微微一颤,像是忽然惊醒, 看着我投过来的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将额前散落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想了一会儿,说道:“苏明,我刚才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就像,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呢”。
我一怔,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拉着她一起走进了门里。
一进到院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株梅树,枝干虬劲茂密,看着很有些年头,不知道是不是从远古一直长到如今,更为难得的是,上面居然还有点点的梅花,如一丛丛火焰般在风中摇摆不定,为这个院落增添了不少暖意。
树下有一张石桌,桌旁只有两个石凳,小曦放开我的手,缓缓地走过去,在其中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用手将石凳、石桌和一旁的梅树一一轻抚过去,后来就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梅花出神,乌黑明亮的长发笔直地垂落在身后。
我没有坐过去,就在原地这样看着她,看她眼里风云变幻,时而欣喜嫣然,时而泫然欲泣,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迷惑和茫然。
我走近了几步,耳边似乎听到风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笛声,我再抬起头看那一树的梅花时,却仿佛看到漫无边际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天空。
直到看到一朵梅花在风中落下,我才发觉小曦已经走向了院子里的一处角落,而那里,竖立着一座石碑。
我也跟了过去,在这座石碑前站定,发现上面是一篇墓志铭,很多字已经风化剥落看不清楚,勉强可以辨认出的几个字写着:
“*年,敌国犯边,兵甲三万之众,围城月余,城主望风而遁,城内百姓终日惶惶。粮草既尽,更兼雪至,回雪之城,旦夕将破。时城内将军苏者,英姿年少,忠勇善战,借大雪初降,敌军久围懈惫,率城内二千勇士,趁夜袭营。敌军所料未及,仓促备战,敌将亦折于苏将军之手,遂至溃败千里。然苏将军之妻是时身患沉疴,敌将以毒莲潜入城中,托药入府,致其身死。红颜早逝,苏将军感于妻殁,悲痛欲绝,后*****而至,遂**********而亡。回雪城百姓感其恩义,勒碑以铭之。”
中间的一些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但一个雄姿英发却又痛失所爱的少年将军就这样浮现在眼前,简短的文字后面,却是数不尽的战火与情伤,虽然不知道这位“苏将军”后来为何而死,但是他的事迹着实令人敬仰和叹息。
我们绕到碑后,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结果看到背面上赫然刻着几个字——“故将军苏鸣之墓”!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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