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天阴得很厚,不一会儿,雨就滴滴答答下了起来。孩子闹着非要找同学玩,女人没办法,开着车走在村里崎岖蜿蜒的小道上,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一个装有红色铁大门的院子。这个院子濒临云月湖,周边有点破败,然而院内莲花池、茶室、书法室、休息室、浴室等一应俱全。几个人在院子里一个篷子下面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女人开车进了院,孩子同学的妈妈迎了出来。大人们一番寒暄,孩子们一见面就跟快乐融合了。孩子同学的妈妈跟院里的那些人一起打牌,只剩女人一个人寂寥。雨越下越大了,孩子们就来到了室内,坐在长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玩起了小游戏。女人看着他们除沙的铲子还沾着沙,就拿起铲子,用屋檐上滴落的雨水冲涮。或许因为无聊,女人冲涮得很仔细,不让上面残留一粒沙。眼前的雨渐渐连成了线,打在杂草、树叶、屋顶、地面上....一边的落地窗玻璃被爬山虎覆盖,成了一扇绿色的窗,莲花池内的小鱼时不时探出头吹个泡泡。
女人就站在书法室门口,沉浸在大自然中,其他人都在茶室打牌。突然一个高瘦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面露窘色。“你要上厕所吗?上的话去就是了。”女人一回头看到了室内的说话的主人,刚才女人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室内男人的存在。厕所就在茶室内,估计瘦高个男人上厕所因女人的存在而有些不好意思吧。一想到哗啦哗啦的声音,女人也觉得尴尬。
“我去茶室看看他们打牌。”女人想找理由离开。
“听说你是语文老师,来看看书法作品吧?这是省城的一个画家写的。”男人说。
“我不懂书法。”女人还是想走。
“不懂也看看呗,毕竟你是文化人。”女人一阵赧然的笑,自觉自己跟文化、跟艺术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男人说着就从一个高高地条形几上的大敞口瓶里拿出了几幅字画。
瘦高个男人也从厕所里出来了,女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见这个男人很讲究。他随便选了几幅画就走了。孩子们沉浸在电子游戏的世界里,自觉切断了和大自然的联系。女人看男人展示着作品,并随声附和着。
“加个微信吧?”男人忽然说。
女人有点懵,就像舒畅地在路上走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大石头堵住路似的。为啥要加微信,初次见面,毫无了解,加微信有啥用呢。然而,女人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稍作犹豫还是同意了。别人随便问问,她就随便同意了。
“别告诉你朋友我们加微信了哈,也别告诉别人。”女人有点异样的感觉,怎么?这还要偷偷摸摸的吗?然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头答应。
“我不聊天。”男人说。
“我也不聊天。”女人赶紧笑着回答,意在希望这个微信好友成为摆设。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越下越起劲,远处起了蒙蒙的雾。湖天一色,天边几处漂浮的薄薄的乌云,水墨画似的。女人的心里藏着一个大海,然而面对陌生人,她就是干涸的小溪。
“我过去看看他们打牌。”女人再次想借故离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看完画后,气氛有点尴尬。
“在这里聊聊天,喝喝茶不好吗?你去那边干啥!”男人说道。
“嗯,好的。”女人觉得已经找不到推辞的理由,因为她本身不善托辞。她单纯得像夏日清溪。
男人撑起门口的一把伞,跑进了雨中,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拿了烧水的壶和两个玻璃杯来。红没有看到茶叶,两个杯子没有把的那种,端水估计会烫手。女人心里决计不要喝的。
男人让女人坐在了里间一个矮一些的椅子上,他则坐在了一个较高的电脑椅上。他半躺的坐姿依然无法掩盖他腰里的一大圈肥肉。壶里烧上了水,男人竟开始弯腰弄鞋袜,这让女人心里极其不舒服,更是觉得这水是万万喝不得了。男人很快直起了腰,肩膀上衣服的小洞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跟女人随意地攀谈起来,阔方的脸对着女人,明亮的眼睛不时地乱转,透露着世俗的灵活。女人也随意地说着,俩人不到一米的距离,女人却觉得仿佛隔着银河系。水开了,他倒了两杯水,并没有让女人喝,只是放在那里。聊了一会儿,女人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对面是一个不明外星生物。雨怎么还不停,女人想带孩子走,回家。
突然,孩子同学的妈妈进来了,女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站起来,把她让进里间屋,让她在女人旁边的另一把椅子里坐下。两个人的聊天变成了三人组,女人听的多,说的少。
可能是茶室的牌局散了,几个男人不时进来说几句话。晚上说是要继续去饭店吃饭,男人让女人一起去,女人坚决拒绝。天下从来免费的晚餐。
雨渐渐小了,终于不再下。女人提议该回家了,男人多次让女人一起去吃饭,女人坚决不去。孩子同学的妈妈禁不住“盛情”,一两句话就跟着去了。女人带着孩子开车回了家,小院消失在曲折的视线里。
回家后,女人带孩子去吃了他最爱的肥牛米线,回到家又擀了孩子最爱的菠菜鸡蛋面,当作第二天孩子的早餐。。睡前女人刷了几个小视频,正要睡,突然看到微信有未读信息。
“晚上好,你跟箭牌卫浴是什么关系?”男人发来的信息。女人一阵惊愕。不是不聊天吗?自己的朋友圈不是设置了不可见吗?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朋友圈有一个替好姐妹发的广告?女人没有回复,假装没有看到信息。男人自此当然也没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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