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钱(六)

文/牧羊

        重点来了。

        当我又把掏出来的土细细检查一遍，确信除了没种出钱来现在连种子也不翼而飞的时候，我很清晰地感觉到，我好像一下和老杨树离得很远，远得我已经感觉不到眼前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因为感觉不到，我忘了我是该着急，还是该悲伤，还是该表现点什么其他的情绪，都没有。我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试图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种了钱，没长出钱来，种子没了。就这样。

        我都没再做任何猜想，只知道，就这样。

        事情是事情，我是我，中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远得我好像在看着别人在做这件事。我好想看看她做了这么伟大的事，又出现这样的结局，她会有什么反应，就像看戏，希望看到那些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情节。

        然而，什么也没有。

        因为只是看戏，是不我随时可以起身，提着小板凳儿回家。这时候，我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轻松，就像一滴墨水滴到一杯水里，这轻松立刻弥漫开来，我抬头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竟长长舒了一口气。

        多年后，当我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悲欢离合，我才理解了小时的这次心灵的极端体验，“认识你自己！”——这句刻写在希腊圣城德尔斐神殿上的著名箴言，已成为一个古老的哲学命题。当时，我并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想问题，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但它却像一粒崭新的种子，在我的心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帮我一路跋山涉水，领略人间奇景。

        我也一直没忘记我那种下过的2分钱。上高三那一年，不知从哪儿传到我手上一本小册子，连封面也没有，粗糙的牛皮纸做首页直接装订的一本比32K还小的簿册子。我翻开，里面有一行字：一元钱怎么能变成5元钱。我像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定在那里。

        同学们都点着煤油灯通晓作战，我在油灯下琢磨这个小册子。那是介绍股票的，那时，国内的证券交易所还没正式开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