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悲哀
文/石岩磊
虽然表面上看“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早已过时，但其实质并未改变，即无论谁挣多谁挣少，大部分人家仍是由女主人掌管着财政大权，负责全家吃喝用度的统筹安排，也不忘给丈夫留有一定的零花钱。可好面子的男人总喜欢在钱财上表现得十分大度，便免不了要存些私房钱以应急，于是演绎出众多迫不得已的故事，有些还沦为笑谈，名人也不例外。
现代著名作家郁达夫，有一次和妻子王映霞去看电影，期间习惯性地脱掉鞋子盘腿而坐，不成想私藏在鞋底的几张钞票露了出来，王映霞自然非常惊愕，学富五车的郁达夫忙解释说：“以前吃尽了没钱的苦头，现在有点名气了，也有点钱了，但是钱这东西欺压了我好多年，所以要把它踩在脚底下出气。”一场风波就此化解，这事也被世人传为文人随机应变的典范，可我却从中看出了另外的端倪。
郁达夫的鬼话连鬼都不会相信，王映霞是何许人也，岂能轻易被骗过？她不仅貌若天仙，而且出身书香门第，还考取了浙江师范学校，在民国时绝对算得上是个新潮的知识女性，怎么可能看不穿郁达夫拙劣的谎话？唯一的理由就是她的大度令其容忍了丈夫的欺骗，但谁敢说这不是一颗邪恶的种子已然埋在了她的心底。后来王映霞红杏出墙，与军统头子戴笠勾搭成奸，难道郁达夫就没有责任吗？
我无意为王映霞的见异思迁开脱，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夫妻从郎才女貌的绝配，到貌合神离的冷战，再到反目成仇的陌路，双方都脱不了干系。人们常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而是讲爱的地方。我倒觉得家更是讲诚信的地方，常年累月的朝夕相处，彼此已经化作对方肚子里的虫，一切的欺瞒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小把戏罢了，所谓的机智更是无异于弱智，因为再高超的假话都好似泳池里放的臭屁般一目了然。
文人往往将抖机灵视作才华，可殊不知除泄露出穷酸之气外不会有什么益处，尤其是在家庭内部，想把对方当猴耍，自己只会沦为被耍的猴。踌躇满志的郁达夫连妻子为戴笠坠胎的事都浑然不知，他在王映霞面前的随机应变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不能不说是儒生的悲哀，而从古到今的士子们多抑郁不得志，其深层的根由或许也与此同理吧。
能写几首好诗就以为有了治国安邦之才的人比比皆是，可君不见“诗仙”李白不也灰溜溜地被“放金返乡”了吗？名满天下的北宋词人柳永，不是因为宋仁宗一句“继续浅吟低唱”而仕途无望了吗？允许“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特殊时期，众学究便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指点江山，可最后不是被碾压成齑粉了吗？所以，不因胸“有”点墨而膨胀，不因聪慧而打诳语，就能维持好家庭的稳固，便可省去妄念安心做好学问了。
藏私房钱看似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也积聚着信任危机，为夫妻感情破裂预埋下了罅隙，志大才疏更是会为将来多舛的命运打下伏笔。唯有老老实实做人才可既不欺人，也不自欺，令家庭和谐美满，安然携手到白头；只有踏踏实实做事方能少了奢望，也少了失望，让人生有惊无险，烟雨浮生若等闲了。
202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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