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车上,耳机里播放着凌峰的文章,是南康的《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凌峰是我最近在荔枝FM上迷上的一个男主播,和其他主播相比他的录音设备不算好,在读书的时候情绪处理的也不算恰当,甚至有的时候我还能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因为他和李同学相似的声音。听到南康和男友去商场买沙发的时候,车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在车窗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我躲在阴影里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发呆,那时任我怎么也想不到南康最后竟会投入冰冷的湘江,那时多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啊,就和那时一样。
这个夏天,我喜欢上了听荔枝FM,听着不同的故事,想着紊乱的心事,品尝着不一样的悲伤。在这之前我也看过南康的书,不论是《浮生六记》还是《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故事开始的时候都是甜蜜但结束的时候只余下一地的悲凉。
耳机里听着的是他的故事,心里想起的却是自己。想起人生前二十几年,唯一的一次情动,动一次,却伤筋动骨,余生难安。
说起这件事要追溯到我十五岁的时候了,那时我读高一。我已经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李同学的了,想来时间应该也挺久了,因为现在每当我想起他的时候,都会觉得恍若隔世,他在我记忆里的音容笑貌也早已模糊不清。
李同学是好友的同学,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来自朋友们的闲谈。那时候的学习生活挺单调的,所以但凡哪个班上有一个比较传奇的人物,我们都能津津乐道好久。李同学传奇的地方在于他长得很帅气,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小白脸似的帅而是很爷们的那种帅,英语成绩尤其好。那时候我英语成绩很渣,所以很佩服那些英语好的同学,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帅气的男生。听好友们在耳边叨叨久了后,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那时为了得到李同学的QQ号,我缠磨了朋友很久才成功的拿到了他的号,怀着一颗少女心惴惴不安的给他发送了好友申请,等他同意的那一刻,激动的差点原地厥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喜欢着他,他说不想睡觉,我就通宵陪他聊天,即使第二天要期末考试;他说心情不好,我就给他讲各种笑话,逗他开心;他说自己感冒了,我去医务室买了药,放在课桌里,却不敢拿给他;听到他为前女友伤心,我难过的想哭,却还要佯装着陌生人一般。那时我们在网络上无话不谈,我熟悉他的每一种爱好和习惯,在全校几千人里我能一眼认出他的背影,我会因为他的伤心而伤心,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曾经,我无数次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我心里想着,要不告诉李同学吧,告诉他后一切就都结束了,而我也不用再那么漫长的难过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开始肯定会很心痛,但时间能抚平所有的伤口,到最后一切都会好的。而每次到最后我都会退缩,我还是不敢,我害怕我连为他难过的权力都没有。我就这样自欺欺人的过了三年,在网络里我依旧和他谈笑风生,现实生活中却难过的像一个被遗忘在舞台阴暗角落里的小丑。
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精心挑选了一本纪念册,我避开好友,辗转找了五六个同学才把本子交到李同学手里,我希望他是第一个给我留言的,虽然他并不认识我。可是晚上的时候,好友却找到了我,在走廊里把本子还给了我,我翻开看,本子上一个字都没有。真奇怪,那一刻,我居然没有怨恨他,只剩下一腔茫然和无措。
然后是兵荒马乱的高考,之后各奔东西。
大一冬天的时候,我买了一条围巾匿名寄给了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喜欢了他那么久还没送过他礼物,这好像不太符合一个喜欢别人的人的形象。那时候我仍旧在网络上和他断断续续的联系着,他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明明都不认识却让他写同学录的奇怪女生,只当我是个网络上聊的很好的朋友。那时他应该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但是他不讲,我也不会提,我还是怕窗户纸捅破了,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
就这么拖拉着,我们在网上从大一聊到大四。在这期间,李同学曾经来过我学习的城市,并约我出去吃饭,我拒绝了他,那时候我极度不自信,可能每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过于自卑,明明在学校里也有过比较多的男生喜欢过我,可是在他面前我却一点底气都没有,那一面我们终究没见到。
快毕业那年冬天,有一天晚上我照旧给他发消息,那天他过了很久才回我消息,我点开消息栏只有一句话,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是疑问句,是很肯定的语气。当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仿佛炸开了一朵蘑菇云,整个人懵了半分钟就开始止不住的浑身发冷,我想着,完了,他都知道了。那时候,我竟不知为什么从绝望里生出一股豪气来,我回他“对呀,我就是喜欢你。可是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喜欢我。”他回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呢,你从来也不曾问过我啊。”后来他向我要了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我们在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他提出见面,那一次我答应了他。我现在也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我义无反顾的去找了他,我们现在的结局是否又会不一样呢?可是人生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一步行差踏错,则满盘皆输。最终,我们还是错过了。在我准备去见他那天,我的父母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剧烈的争吵,两人大打出手,因为我父亲觉得是我让他的人生变的如此艰难,而我的母亲亦然。在那一刻,我开始深深的自卑,我开始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被父母所期望、所爱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幸福呢?于是,我放了他鸽子。那天我躺在床上,耳朵里听着门外父母的争吵声,听着母亲哭哭啼啼的控诉声,父亲粗哑的咒骂声,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吵。半夜醒来,我删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又拥着被子沉沉的睡去。那时,我应该是在梦里哭了,因为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完全睁不开。
故事走到最后,我毕业后留在了成都,而他去了海南。时光之里,山南水北,我们之间人来人往,最后两两相忘。只是到现在,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他,想起这个曾经停留在我整个青春期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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