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的时候,骡马市这条街还是挤满了人,人群像是水灌进了黑色的长靴,倒在地面,又是一滩。
这家旅馆位于街道两侧商铺的某一个位置,晚上红色的光很是惹眼,四个大字“森淼旅馆”,哦,原来这是它的名字。
我很久都不曾见到他,想来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每次看到这家旅馆,我都这样悲哀地想到。
像森淼旅馆这样的名字,其实是很普通的吧。可它久久地停留在我的心上,住了下来,不再走了。像是那只黑猫,它已经很老很老,快要死了,它喜欢趴在不管谁的腿上,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就不再走了。如果可以一直享受温暖的柔软的感觉,想必它会死在温暖里面。
通往女人心里的路是XX。里面盈满了水滴,最里面是温暖。
哦,森淼旅馆。第一眼看到这个招牌的时候,我竟情不自禁地读了出来,“淼淼旅馆”,“淼淼”,这是一个温柔的名字,让我欲罢不能的温柔久久驻扎着。脚步匆匆走,我在心底轻轻呼唤着这个名字,“淼淼”。
乍一看,木和水融在一起,像是男人和女人,阴和阳。
森看成了淼,小旅馆就成了产生爱情的地方。
每天车水马龙的街走满了男男女女,无数男男女女走进了森淼旅馆,无数个温柔的夜晚,无数个森变成淼,无数个爱情产生在这里。
森淼旅馆,多么冰冷的一家旅馆。它破旧又窄小,红色的牌子在晚上闪着廉价的灯光。
肉欲廉价,何谈爱情。
森淼,这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这家店是一位中年女人所开,她穿着所有中年女人都会穿的长筒靴子,鞋面已经有了褶皱,像她XX密密麻麻的褶皱一样都是黑色的,布满了岁月的尘埃。她像所有的小商人一样,腰侧面的包里装了几张票子,黑色的长棉衣裹在身上,身材勉强保持着,冬天看不出垂在肚皮上的XX。每天晚上回家睡觉,走出自家店的时候,她只会带上防雾霾的黑色口罩,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名字都是想出来给别人去感动,去沉默,去想起各自的故事的。故事又是多么廉价。
她从来不会想起森淼是谁,森淼做了什么,森淼去了哪里。
偶尔在下午坐公交车的时候,她站着,单手握着扶手,也会在岁月里晃晃神,想起记忆里的歌,竟会轻轻哼唱,那首“潮湿的心”。
她一句句回忆上来,想起森淼,但想不起所有故事的共性,想不起森淼的脸,想不起森淼性器官的模样,只是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的X器官属于森淼。
那东西有着马皮肤的味道,毛发也像马的鬃毛,带着栗色的光,于是她印象里的森淼就变成了一匹马。
某个周末,她和老公孩子去关山牧场玩,骑在马身上,马就变成了森淼,她闭上眼享受,XX就变成那颗潮湿的心。
故事早就忘记了,以至于她偶尔惆怅,却也布满空洞。她不知道自己寂寞个什么样子,像所有中年女人一样,她热衷于穿塑型衣,热衷于把脸抹得一片白,热衷于高跟鞋的噔噔声,热衷于不服老。
森淼,这是她平淡生活里的一颗细微的刺,以此对抗岁月的残忍,以此消解乏味的日常。夜晚红色牌子亮起,她心底的柔情也会在一瞬间亮起,身影消失在深夜,柔情也消失在那一首“潮湿的心”之中。
每天夜晚其实可以从另一条路走回家,不用经过拥挤的人群,不用经过森淼旅馆,更不用眼睁睁把森看成淼,就天真地相信出现了爱情。
可是森淼旅馆,这家廉价的旅馆,还是把我困在这里,困在庸常岁月里,困在思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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