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莹把从头到脚的全套防护装备从身上剥离开,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内衣 早已被汗水渍透。
整整七个多小时,身体罩在密不透风的防护衣里,头部被韧性很大的橡 胶护目镜和防病毒口罩紧紧包裹着,整个人犹如被装进了密封罐...
此刻,卸下这 些装备,仿佛卸下了干钧重担,一阵突然的凉爽和轻松感袭来,身体竟有些飘忽, 她赶紧扶稳了墙。
一边捶打着酸痛的后腰,一边缓缓地瘫坐在木椅子上。轻轻嘘出几口长气后,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老公,已经有十几天不联系了。
韩莹和老公武伟,是S城医科大学的同班同学。他们本是小城同乡,但却并不认 识,是在S城医大才开始了相识、相恋。后来武伟常常拿这事开玩笑,说没准他七岁 时在姥姥家门口不小心互撞的那个小女娃就是她。因为她鼓着腮帮、两眼看天、睥 睨一切的样子,像极了两个人在一起后,意见相左时她的样子。那次碰撞,他一颗 因吃糖而朽坏的恒牙被碰掉,后来医生说,幸亏那牙去掉了,旁边有一颗恒牙是侧 着长出来的,正好补上了那个位置,否则两牙相争,必将全牙参差。所以她后来也 常有理,时不时的让他张口,眼睛从他的白牙上寻摸到脸上,一边色迷迷的说:你 长的这么好看,还不是多亏了我。
两人一起度过了七年本硕连读的快乐时光后,怀 着学有所成、回报故乡的美好心愿,一起回到了H城。只是一个选择了环境比较清幽 的城乡结合部,另一个则是在繁华热闹的城市中心地带。
电话接通了,里面似乎有些嘈杂,一阵窸窸窣窣后,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一 瞬间,她突然有些激动,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身在同一城市、同一行业却不 同单位的他们,目前是在同样的状态:上班,加班加点救治病人:下班,统一在指定 房间隔离。
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没有见面,那个仿佛二十几年来一直响在耳畔的声 音,此时,或是因为空间的阻隔,或是因为声波的干扰,听起来感觉有点异样:有点 虚弱,有点嘶哑,甚至,有点发音不清,以致她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但当她听到那熟 悉的“莹俄"时,她突然一下就安心了!这是他特有的对她的爱称,曾经多少次,这 个带着浓浓乡音的称呼,温暖她的心灵,抚慰她的心灵。一瞬间,她觉得有好多话 想说,他那边情况如何?这两天累不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似乎也是,两人都 在电话中沉默着,最后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好好地,加油!就挂掉了电话。她努 力的咬着嘴唇,不争气的眼泪却依然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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