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事终以淮阳王设宴,公开向二人道歉收场:宴会上,楚江云郑重其事地向公主、沈彧作揖致歉;沈彧回应地十分客气,十公主看在楚江云一只眼已被自己打得乌青的份上,也一笑释怀了。
晚宴结束时夜已深沉,众人陆续散去后,淮阳王居所却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来者操着口略显生硬的南楚话,同王爷密谈了许久,最后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
却不知屋脊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已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翌日,淮阳王出城围猎,十公主也嚷着要同去,沈彧劝阻不住只得随行。于是一行人,算上王爷的亲兵约二百来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北城门,进了北面的玄武山。
入了山,四处不但景色宜人,山鸡野兔、麋鹿飞鸟也见着不少。楚江云似乎兴致颇高,邀楚翘比赛看谁射的猎物多,还取下了腰间美玉作彩头:
“小石子,你若赢了,这玉便是你的!敢赌一把么?”
“有何不敢?”楚翘微微笑着从头上摘下一枚金步摇,“皇兄若赢了,送你金步摇!”
楚江云噗嗤一声笑了:“我要女孩家的东西做什么?”
“可以送给皇嫂啊,”楚翘嘻嘻笑道,“这可是我生日时皇祖母所赐,价值连城呐!不管送给哪位嫂嫂,保管她会喜欢。”
“哦?”楚江云微勾了勾唇角,“如此说来——我要势在必得了!”
声调不高,但“势在必得”几字却说得有些用力,似已下定某种决心。
“好!那就各凭本事喽!”十公主率先打马往前冲去,沈彧同着王府亲兵十余骑紧随其后。
楚江云见他们走远了,冲手下一人微微颔首。那人于是悄悄躲去一旁,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将袖中的一只信鸽放了出去。
树林中一群黑衣人很快收到了飞鸽传讯,立即朝某个方向包抄过去……
马蹄声渐近,黑衣人伏在树丛里,便见有十余骑奔他们的方向过来了,其中一骑上红色的斗篷分外鲜艳,必是公主无疑。于是黑衣头领一声令下,乱箭齐发!
眼见披红色斗篷的人中箭掉下马来,其余兵士四处逃窜,二十几个黑衣人都跳将出去,挥刀出剑,很快清尽残党结束了战斗。
地上横七竖八地,皆是淮阳王亲兵的尸首。为首的黑衣人转身,朝那件红色斗篷走去。
远观是件斗篷,近看……也是件斗篷,黑衣头领忽然有些抓狂:
它就是件红色的斗篷!——人呢?公主呢?!
他急躁地俯身抓起那件斗篷,下面便露出件奇怪的物什,瞅了半天,似乎是张潴泡做的……人形皮囊。哦,还有个口,应该可以……充气?
若沈彧在场,或可为他详细解释一番,比如可以这样说:
请看!这便是我国暗卫组织的最新发明:充气假人了!此物在必要时可代替真人去冒险,且具有重量轻、携带方便等诸多优点,实乃户外旅行隐藏行迹愚弄敌人对抗杀人灭口的——必备佳品!……
黑衣头领无语问苍天,良久后方用番邦母语感叹道:
他么楚人太狡猾了!坑爹啊!……
此时一片灌木丛后,沈彧与十公主已换上早就备好的淮阳王亲兵军服。
刚刚前面树林里的厮杀声,清晰地传到了这里,二人便知“替身”已遭了埋伏。是以换好了衣服他们便绕了个大圈子,转到楚江云等人的侧翼,隐匿在树丛里观察动静。
不一会儿,只见一骑飞奔而来,一个陌生装扮的人跳下了马,跪在楚江云面前。
那人对楚江云轻声说了些什么,楚江云听了似乎很吃惊,随后便见他身后一个下属走上前来,对他耳语了一番,于是楚江云转身,对众亲兵下令道:
“此处有刺客冒充公主,欲图不轨!公主在沈将军保护下已安全回城,余下的人听本王令:立即搜山!抓住冒充之人便:格——杀——勿——论!”
“是!”其座下亲兵齐声应和。
楚翘身体微微颤抖。虽然沈彧已告知她楚江云有阴谋,但事实真的呈于眼前,心里还是刀割般难受!
沈彧觉察到身边微妙的变化,目光已轻轻扫过来,见公主虽咬着唇不做声,眸中的泪珠却已成串落下,不由眸光微沉。
或许,这便是皇族的命运罢?
有时候,就连身在其中的人也弄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笑语晏晏的亲人手足,忽然之间就举起了屠刀,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沈彧神色黯了黯,片刻后终于低声道:“公主莫怕,有沈彧在。”
十公主微怔,而后轻点了点头。
之前她不过当他是一把利刃,或者更像一枚棋子——父皇用得,自己也用得;现在她却在那双眼眸里,真切地看到了同情……
此刻,他蛰伏于草莽之中,利剑在手、眸光冷凝,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沉稳与自信,忽就带给了她莫名的勇气。
所以当他说“别怕”时,她便那样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吧?
因为有一人,肯和你一起面对困境,困境就显得不那么沉重;而因此,那人对你而言也会注定变得,与众不同。
这是缘,亦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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