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海边散步,发现绿茵茵的草坪边上长了几株马齿苋,摘了一株,用手指轻轻揉一揉,放在鼻子边闻一下,那是一种略带酸味、既熟悉又疏离多年的味道,脑海里又泛起很多很多久远的回忆。
马齿苋是一种可以入药的小草,可以食用,在困难时期成为一种充饥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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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的时候,一次外婆带着我到河边洗衣服,我就在河滩上玩。两只美丽的蝴蝶翩翩飞过,它们是那样轻盈灵气,宛如两朵美丽的鲜花被春风卷起飘在前方不远处,一会儿上下缠绵着,一会儿又象箭一样追逐,我追逐着蝴蝶嬉戏。跟着蝴蝶追到几块长满青苔的巨石缝中,在一个只容象我这么小的孩子钻得进的缝隙中,突然发现一大片马齿苋。
我开心极了,把这一片马齿苋都采下来,捧着飞奔过去找外婆。外婆看见也高兴极了,那个年代不要说野菜,连树皮都有人剥了吃,能采到这么多的马齿苋,是多么幸运的事呀!这天中午我们饱餐了一顿。
从小到大,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一直跟着我。困难时期虽然我还小,记忆不深,但是从小学、中学,直到上山下乡当知青,家里经济条件虽然不错,但我们的粮食定量只够吃个半饱,很难满足成长和劳动的需求。特别是后来,定量的粮食还要搭配一部分地瓜丝,一斤粮食折三斤地瓜丝,可是三斤地瓜丝抵不上一斤米的饱腹感,更觉得饥饿。
在农村劳动,农忙时生产队会煮大锅地瓜当点心,不算定量,那就猛吃一顿,撑个肚儿圆,睡到半夜,喉咙被一阵阵翻上来的胃酸烧醒,喝上半桶水也压不下去,从喉咙到肚子烧得火辣辣的,非常难受。
18岁当兵,部队的伙食虽然不算太好,但是管饱。每个月45斤粮食,每个团还有农场,训练施工时官兵饭量大,农场可以补贴粮食,我们就彻底告别了吃不饱的日子。
那时的部队都要搞农副业生产。我们政委是湖北人,困难时期正在读中学,他爷爷在山里悄悄种了些南瓜,后来发生饥荒,很多家庭都饿死人了,他们家靠那些南瓜度过了饥荒。所以我们政委对种南瓜情有独钟,春天时一定要每个兵挖两个南瓜坑,而且要一米见方,深度还要一米,填上农家肥,政委到种瓜时节专门派军需科下来一个坑一个坑的点数,不够的就要批评。
这么大的南瓜坑,当然可以结出很多大南瓜,秋天收下来堆到厨房象小山一样,吃不完都喂猪。只要政委在连队吃饭,一定要炒一盘南瓜,政委吃得吧咂吧咂,连盘子都恨不得舔干净。
我不爱吃南瓜,也不爱吃地瓜,从小吃怕了。有一段时间搞演习,跟着某集团军的领导们一起吃饭,军机关的小灶也没有什么好菜,某军长是晋江人,爱吃地瓜,每餐必上一盘红心小地瓜,薄薄的红皮一剥,甜得象蜜糖一样。我一般不动,军长诧异,问我为什么不吃,我说从小吃怕了,军长大笑,说福建人吃地瓜还会吃怕?真是新鲜事!
是啊,那种饥饿的感觉,早就该过去了。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最大的变化就是吃得饱肚子了。体制的改变,带来生产力的勃发生机,看看今天饥饿的朝鲜,恨不得把中国人吃饱饭的密诀也告诉他们。其实前苏联也是一样,苏联一解体,俄罗斯和乌克兰就从粮食输入国变成世界上最大的粮食出口国。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中国人已经淡忘了饥饿的味道,二年多的疫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比如这次的上海,比如前两年疫情刚开始,超市里货架上空空荡荡的情形。据联合国粮农组织预测,这次俄乌战争可能会给十七亿人带来饥荒,但愿这不是危言耸听,但愿我们不要成为十七亿人中间的一员。
还是去囤积点粮食吧,居安思危,方为上策。准备到超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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