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味道

2018年9月24日        星期一      天气阴

淅淅沥沥的秋雨挡不住中秋回家的脚步，大街上车来人往，人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企盼——回家，团圆。拎着包装精美的月饼踏进家门，姨已经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好了，爸拿出过年时存的好酒，两个小外甥女叽叽喳喳……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一）

饭后甜点当然是月饼，拆开精美的包装盒，里面的月饼各式各样：蟹黄的，蛋黄的，牛肉的，巧克力的……看着它们油腻腻的样子，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五仁月饼来。小时候的月饼包装简单，一张方形的纸包了四块月饼，拆开包装纸，里面的月饼也简单，花生、果脯、芝麻、青丝、玫瑰。简单的月饼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显得十分美味，久久占据着记忆中的味蕾。而今的月饼口感更丰富了，花色也更繁多，却也因此反而不受珍视起来。那些未曾满足的，才是格外珍惜的。

或者世间的美味，多是时间和磨砺的回味。苏东坡流放惠州时，当地羊肉按官衔等级供应，轮到苏东坡领时，肉已经没了，只剩些羊骨头。苏东坡买了羊骨头回来，用火烤着吃，说这是世间至美，烤出了螃蟹的味道。

东坡肉也是那时发明的吧。“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柴头罡烟焰不起。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蹇塞的生活里，一点点满足感，就能撑起对生命的敬畏和欣喜。

（二）

有时候食物与绘画中的扇面，文章中的小品，音乐中的口琴独奏一样，格局虽小，却慧心充盈。

我有一个同事，每天在朋友圈里晒为儿子做的早餐，色香味形俱全的料理赢得了不少点赞。只是她对餐具不太在意，搪瓷盆子啊，白钢盆儿啊，铝盆儿啊，大大小小的盆齐上阵，为美食大大打了折扣。有人劝她换一套陶瓷的餐具。她却说，吃到嘴里的是营养和味道，与餐具有什么关系？

貌似有理，却不敢苟同，吃到嘴里的除了营养和味道，还是一种心情和感受。曾看过这样的文章，说同一锅蛋炒饭，放在精致的白色餐盘中间，比放在打包盒里更诱人，吃起来也更美味。红酒就要用高脚杯来喝，啤酒就要用大扎杯来喝，白酒就要用小酒盅，小菜用小碟儿，炖菜用大海碗，冷面就要用透明玻璃碗，红烧肉就要用带盖儿的小瓷碗……总之，不同的食物，放在不同的容器里，相得益彰才是生活的情趣。看着好吃的东西放在不相称的器皿里，总觉得是暴殄天物。

（三）

饮食大概与人的性格和成长有关，当人的性格渐渐趋于平和，饮食习惯也会渐渐改变。

记得小时候爱吃甜的食物，一块水果糖放在嘴里，含着都嫌不过瘾，需嘎嘣嘎嘣地嚼起来，感受那甜甜的滋味从齿缝儿蔓延到舌尖的快意。而今却不喜甜食，反而越来越喜欢上了清淡食物，一碗白粥，一碟儿小菜，足已。

我家附近的市场上有一家馒头铺子，说是铺子，因为他实在是够小。老板就是掌柜的，也是蒸馒头的人。这个馒头铺子早晨开一次笼屉，开笼屉时水汽弥漫。一些爱吃馒头的人早早就排队在外面等候了。热腾腾的馒头有一种传统乡野的香气。我经常是早餐买一个馒头回家，就着一碗白粥，一碟小菜。白粥用纯白的瓷碗盛着，外面印着缠枝的兰花，小菜用一个同样款式的小碟子装着，翠生生的菠菜拌花生，绿菠菜，红花生，黑芝麻，在纯白的碟子里熠熠生辉。

简单的食物里有不简单的生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