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文书九段
出了春喜堂的门，林子枫和左文山谢绝了上官芸淼和陆晓天的豪车相送，两个人打算顺着这条步行街随意溜达一会。
林子枫还是想与左文山再多交流一下，毕竟明天他就要走马上任了。
“左书记，今天这饭好像也没吃出什么明堂来”，林子枫说着掏出烟来，给左文山点上，“不过这酒嘛，还真是好酒！”
左文山点头说：“是啊，也就是这些商人们喝得起这么贵的酒”，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唉！这社会变了，我们辛苦一个月的收入，抵不过他们的一瓶酒钱啊！”
“高档的白酒现在也能私人订制，那瓶带着身份证的红酒更是价值不菲”，林子枫也感叹道。
“你怎么看今晚的这些人？”左文山问。
“我感觉他们不过是想亮明关系，其实也就是一种暗示”，林子枫坦言，“这是他们急着安排这个饭局的原因吧！”
左文山对林子枫的说法是认可的，没有吭声。
林子枫继续说：“上官芸淼这个女人不简单，过去我们这里没有多少关于她的信息，现在看来，应该是个人物，下一步需要重视她。”
“你知道她那个舅舅是谁吗？”左文山问，看到林子枫没有回答就接着说：“副省长钱锦秋，五年前的海洲市委书记。”
林子枫心里有点惊讶，但未作出任何反应。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后面走来。
公安局的马志远，身材魁梧，穿着黑色的夹克衫，面带微笑说：“二位书记，喝完酒不回家，这是后面还有一场？”
左文山也调侃说：“马局长太抬举我们这些纪检干部啦，你以为我们是公安干警啊！”
马志远先是开怀大笑，而后叹了口气，“哎呀！左书记认为公安干警这酒就敢随便乱喝吗，搞不好是要出事的！”
林子枫接过话来，“看来请马局长喝酒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柴主任的面子大！”说着话，林子枫递给他一颗烟，又点上。
马志远口吐一缕烟雾，神色郑重的说：“子枫兄弟，你以为左书记是那么容易请的吗，他今天不是也来了！”
左文山冲他们摆摆手，“算啦，我们这些执掌规矩的人自律一些好，现在要求更严了，多注意，没坏处。”
“马局长的家住在附近吗，你怎么也不坐车？”林子枫问。
“我是看到你们走向这边来，才专门来找二位聊聊的”，马志远说着话揽住二人的胳膊，“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呢，我请二位吃烤串、喝啤酒怎么样！”
左文山看了看林子枫，推说了一句，“刚才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再说，明天子枫还要去青江上任，不如再找个机会吧！”
马志远微笑着说：“我这可是真正的私人宴请！”
他把“私人宴请”四个字特别加重了语气，然后接着说：“您二位如果不赏脸，可不要后悔啊，今天冯文远的自杀现场，我可是亲自去的。”
“呵呵，看来马局长还真是诚意相邀啊！”左文山冲林子枫神秘的一笑。
林子枫会意的吧唧吧唧嘴，“哎呀！我也好久没有吃烤串了，想想还真是有点馋了！”
三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02
步行街中段有个米家小馆，烤的羊肉味道极好，尽管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仍然生意很火。三个人选了一个角落的小包厢坐下，跑堂小哥热情的过来招呼他们。
马志远点了一些烤串和啤酒，又给左文山和林子枫涮了涮杯子，倒上啤酒，三个人就碰杯开喝了。
干了一杯啤酒，左文山说：“看来马局长是有话要说的，也就别再掖着藏着啦！”
“两位书记都是纪检口的老熟人了，虽然咱们过去见面不少，实话说，并没有深交，不知是否敢于信任我，”马志远说着话给他们又倒上啤酒。
左文山笑了笑说：“马局长刑警出身，破过很多大案，全省有名的黑脸局长，哪有信不过之说，我和子枫只怕你信不过我们！”
“那就好，说明我今天这个酒是请对了！”马志远说，“实际上，目前我们面临着同样一个难题，也就是冯文远的那个案子，现在看，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腐败案了。”
“此话怎讲？”林子枫问，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急着回家，心想，今晚这个烤串要比刚才那顿盛宴更有价值。
马志远一边给他们分发肉串，一边说道：“冯的死，惊动了省里，除了要求检察院自查外，已经安排公安系统介入调查，这个任务落在了我的头上。”
左文山听后一脸苦笑，“原来马局长也掉进了坑里，和我们一样，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情！”
“现场怎么样？冯文远真是自杀吗？”林子枫问。
“自杀，你信吗？”马志远反问道，然后又说：“现场勘查的情况看，不能排除自杀的可能，但是疑点还是有的”。
左文山和林子枫只是与马志远碰杯喝酒，都没有插话打断他。
马志远接着说：“目前从尸检的情况看，药物刺激的可能性不大，只是有两点值得注意，一个是冯家老宅的阳台上有被清扫过的痕迹，二是冯的腰间衣物有被抓扭的褶皱，腰间和手腕处的皮肤上也有轻微的抓伤痕迹。”
“当然，这些只是疑点，不能构成什么定论，有待后续进一步调查，”马志远平静的说，“刑警队今天晚上开始对现场人员进行询问，看一看从时间和过程的推演上是否存在破绽”，说着话他又摇摇头，“估计收获不大吧！”
“我是不信冯文远会自杀，看来你们也怀疑有他杀的可能，哼，说不定他是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林子枫直白的表达了想法。
左文山摇摇头说：“怀疑没有用，只有找到证据才行，否则，也只能疑罪从无。”
马志远看着林子枫说：“这起案件复杂了，但是源头还在青江，外围的调查是不可少的，因此，子枫兄弟上任后，我们肯定很快就会见面的！”
“这个你放心，我们的任务和目标都一样，只要能把事情查清，青江那边必会全力支持配合”，林子枫坚定的说。
左文山看着马志远的脸问道：“看来今晚的宴请，马局长的出席也是情非得已，恐怕不单单是看柴主任的面子吧！”
“呵呵，咱们不都是一样，不仅是给人家面子，更想看看场面，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马志远笑着说。
“发现了什么没有？”左文山问。
“我是在您二位前面到场的，时间大约在17点55分，其他人至少比我们早到了一刻钟以上”，马志远说着话用手晃了晃烟盒，“当时桌面上陆晓天面前的烟缸里有三个烟头，孔翔宇、闵钢面前的有两个，安洋的面前是一个。我观察陆晓天这人烟瘾大，今晚席间大约五分钟抽一支，而孔、闵二人则是7到8分钟左右，安洋的烟瘾不大，大约一刻钟到20分钟抽一支，这说明他们此前的同一时间都在那里。”
顿了顿，马志远又说：“上官芸淼应该来的更早一些，春喜堂的门前约有20个车位，她的车停在了进出口都方便的最佳位置，应该是早就到了！而柴主任和方劲松到场的时间则要晚一些。”
“为什么？”林子枫用佩服的眼神看着马志远。
马志远回答说：“那个女服务员在给我和你挂衣服时暴露出一个习惯性动作，先挂上去的衣服往左边推，后来的依次往右。刚才散场取衣服时，柴主任和方劲松的衣服在子枫的左边、其他人员的右边，这说明他们到场的时间比你们早、比其他人晚！”
沉了沉，马志远又说：“墙角的小桌上多了两套餐具，今晚应该还有两个被邀请的人没有来，你们不觉得那个吃饭的桌子有点大吗？”
左文山笑着称赞道：“马局长不愧是老刑警出身，真是洞察秋毫，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马志远则说：“左书记过奖了，只是职业习惯而已！”随后又说：“陆晓天和孔翔宇的烟缸中都有一个用力碾死的烟头，直觉告诉我，他们似乎在我们到来之前，甚至是柴主任和方劲松到来之前，商议过什么重要事情，也许是做出了一个什么重要的决定。”
左文山和林子枫听着马志远的分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03
林子枫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11点半，看见妻子楚秀还在为他装一个行李箱子。
“明天就走了，还喝酒喝到这么晚，孩子等你等的都睡着了”，楚秀埋怨道。
林子枫没有吭声，走到女儿的房门前，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看见林晓楠睡眼朦胧的坐起来，“爸爸，明天就走吗？”
“小楠听话，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爸爸送你好吗！”林子枫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好啊！爸爸真好！”林晓楠说着话又躺下睡了。
楚秀给他倒了杯苏打水，在客厅里一样样的交代着行李箱里的东西，又唠唠叨叨的叮嘱一番后才算是放了心。
第二天一早，林子枫送完孩子后，拉着行李箱乘公交来到单位。
上班后，他把手头整理的工作都向左文山副书记作了汇报性的交接。其实，交不交接也无所谓，那些工作内容左文山都是清楚的，因此，没有花多少时间也就完了事。
穆剑锋罕见的走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子枫啊，一会市委组织部的严铭部长要找你做一个例行性的谈话，之后就一同送你去青江了。市纪委这边派一个副书记送你，左书记手头的事不少，杨瑾副书记本来在淋江调研，我让他绕道去青江等你们。”
“噢，书记，知道了！”林子枫只是答应一句，此刻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遇事不要急，稳住心，慢慢来，有情况我们及时联系”，穆剑锋拍拍他的肩膀，默默的转身离去。
上午九点半，带着对海洲的眷恋，对青江的茫然，林子枫匆匆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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