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黑色头发如如缎
在我未来之前
它们是两根粗粗的麻花辫
分别垂挂于母亲的肩头
母亲去跳皮筋,和同龄的女孩子们踢毽子
它们也用自己的力量上下摆动
母亲的白色头发如雪
在我长大之后
它们是稀稀松松的两半
分别催促着母亲入睡
母亲在太阳底下,和同龄的老太太们打盹
它们比年迈的母亲更早地睡去
多少年后,村庄变迁
难免累及坟墓的更迁
掘墓人挖开她的坟墓
我似乎听到她的骨头在烈火中焚烧
轰轰烈烈,向着赴死的意愿
是一只绝不回头挂死在树枝梢头僵硬的蝴蝶
陈旧的泥土味,一点点入侵她的骨头
几十年前,还没有将死者焚化成灰的习俗
她的儿子,忍着泪水
用一块布,一个箱子,只捡取了一部分骨头
另一部分骨头,原封不动地重新入土
静静地让她守候故乡,因为梦里她总不肯离开那里
(替祖父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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