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儿终于适应了,在每个早上,自己背上她的小书包,在还没进入学校大门前,便主动撒开我的手,和你嬉笑说byebye。
如同所有上幼儿园的小盆友一样,她在感受了前两天的新鲜之后,便开始长达两个星期的惧怕、抗拒和逃避。
所幸的是,她不大声哭闹,只是每天入学前会焦虑,带着哭腔反复跟我说:“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了”。一路哄她到学校门口,自知再抵抗也无用后,只能挂着快夺眶而出的泪珠,和我挥手,大声“叮嘱”我:“妈妈,接我的时候要给我带小熊饼干额”。
在她的意识里,这个时刻与我挥手,妈妈就会很快消失在校门口,消失在她这一天的时间里。
而她一定不知道,在她适应幼儿园的前两周里,妈妈经常会趁她跳早操的时候溜进学校,躲在操场前面的一扇窗户下面,偷偷看她。
倒也不是不放心,每个孩子都会撒开父母的手,开始独自经历长大,但就想这样偷偷的看看她,那是一种与她亲密相处不一样的陪伴。
看她最初立在小盆友中间,一动不动,看着老师和大班的小盆友熟练的跳着,茫然不知所措。慢慢的,后来几天她开始试探着想要动动手,动动脚,却又不知道怎么做,紧张不安。最后,终于能跟上节拍了,她和小盆友欢快的跳起来,有时候跳着跳着,不小心离开了自己的“小黄点”(老师给每个小盆友指定一个小黄点定位)后,吓得赶紧站回来,带着特有的小紧张和兴奋。我想,我可以不用再躲在这儿看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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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后,回家机会越来越少,父母还没来得及看我长大的模样,便又匆匆忙忙到了嫁作人妇的时候。出嫁前一周多才赶回家,又忙着和朋友相聚,真正在家的时间更少。
按旧时家乡习俗,出嫁当晚是不能留在娘家的,但夫家太远,要隔天赶飞机,也就顾不上那些习俗礼教。因为我的婚宴,妈妈和她的姐妹们有了“张家长李家短”彻夜畅谈的机会。
我倒早早就躺下,折腾了一天,她们估计以为我早就睡着了吧。突然,听到平常并不善表达情感的妈妈,开始跟姨们轻轻的“抱怨”:
“妹仔(老家对女儿的昵称)这次总共回来就没几天,前两天白天她去她好朋友家玩,打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回来啦,我听了心里一点都不舒服,她长大啦,我也不好管她。
下午的时候,我正在洗衣服,一抬头看她突然回来啦,心里一阵欢喜,哪晓得她是回来收拾衣服和洗涑用品的。回来没得十多分钟又走了,那一下她一走,我眼泪水都出来啦”。
妈妈是用湘音方言讲的,比用文字表达出来的感情更浓烈,听后,内心有种强烈的震动。
在那个年纪里,我们刚刚长大,我们的眼睛是在努力向外看的,看我们正在忙的工作,看我们正热烈的爱情,看我们繁华的世界,着急要奔向那充满无数可能的前程与生活,所以我们没有太多情感去留恋家,去关注父母牵动在我们身上的目光。
我们生硬而急促的打断他们的牵连,只为更轻松的前行,以为他们和我们一样觉得“本来就是要这样啊”。殊不知,在许许多多的细节背后,有我们永远没有看到的“失落与难过”。
时代的变迁,我们这一代人与孩子的相处,大多开放、平等,并善于表达我爱她。而我们父母一代,大多内收、注重辈分身份,所以疏于对爱的表达。
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要做感性而成熟的父母,在与他们能朝夕相处时,尽力去给予最亲密的陪伴。在必须与他们分别时,潇洒放手。话虽如此,谁又能控制住分别时,难掩的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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