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旅

作者: 花形透 | 来源:发表于2018-04-26 23:05 被阅读3次

           人生总是充满了不确定, 以为要永远留下了却开始了另一段长旅...

    月光下, 众人终于陆续挣脱了封闭的穴道, 适才祈枫的死留下的震动还没完全忘却. 有人本想说什么, 但看到飘旗失魂落魄的神色, 终是不敢说.

    骆天成走过去扶起飘旗, 说:师妹, 我们敢紧回去吧, 银度的人说不定还要来挑衅.

    飘旗站起身来。

    眼前物事人非, 满目创痍, 恍若隔世. 父母相继离世, 留下一个残缺的门庭和几个还在虎视耽耽的仇家, 所有的一切忽然压在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身上, 是不是很残酷?

    门庭, 她心中一怔.

    她独自走到山涯, 原来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见蜿蜒盘根在方华山中的门庭的灯火, 可如今只有漆黑一片. 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留下了太多回忆, 最辉煌的时候门下弟子有近300多人, 是江湖中人人忌惮的大派,行云与流水两宗剑法自师祖开创以来经不断研习早已流芳武林. 然这些难道都要随着父亲的离去而消陨吗?

    不, 起码不能从我手里, 一定要让门庭的灯重新亮起来!

    虽然有的时候一个人可以一无所有, 但一旦他决心要拥有的时候, 他就至少有了一半.

    然而在飘旗暗暗下定决心的那一刻, 她发现她的生命中的某些东西永远地离开了.

    第二天她招集了所有人到正气堂. 她数了一下, 连同家仆, 男女老幼一共36人,想必有好些人已经不告而别, 另投明主. 她对大家说:“门厅遭遇大难, 帮主, 我的父亲不幸遭奸人所害, 母亲也…, 还有很多师兄弟们也因护帮牺牲,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大家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共同护内抗外, 为帮主报仇?“

    一时间, “愿意“之声不断大声响起. 大家看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在门庭遭难之际出来主持大局, 还显得镇定自若, 再加上先前都忠心于关帮主,故都愿意留下来为门庭尽力. 

    骆天成站出来朗声道:“关老帮主和师母对我们的恩情无以为报, 他被奸人所害, 又有邪教多次插手, 妄图抢夺门庭, 门庭正在生死存亡之际, 我们做弟子的岂能袖手旁观, 我骆天成无德无能, 但愿誓死效力门庭, 不然就如此发!“说完挥割下一缕头发.

    随后众弟子纷纷挥剑, 飘旗也站起来, 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拔出了她的流水剑, 一缕青丝应声落下. “愿同各位师兄同生死!“她语气决绝, 眉宇间显露一丝强悍, 也许有很多同门就是从那一刻起决定追随的.

           大雨, 自门庭出来就连日的大雨.

           白蓬马车行驶在驿道上, 马因雨势太大不断地喘着呼嗤声, 车轮卷起的水飞溅成扇形的水帘, 本来的肮脏泥泞因为雨势太大而冲淡了, 整个世界倒是显得干净了些.

          终于又到达一个驿站. 雪行风停下车, 脱调蓑衣, 爬进车蓬.

          他还是昏睡着, 不死也不活. 自门庭出来已有5日, 他就是这样一直昏睡, 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 雪行风探了探他的鼻息, 似乎还有点热气.

           “看来这个续纭丸的确有点功效. “雪行风想. 但是他实在是伤得太重, 即使放在两个人身上也死定了. 已经点了周身的止血穴道, 还是不住地吐血, 伤口也不住渗血, 脸色越来越苍白, 如此下去, 血流完了还是会死. ”看来还是有请姚柳刀的必要”. 行风思忖着.

          驿站已经被废弃多年, 与其说是一个住处, 不如说是一个窝蓬, 低矮的断墙勉强支撑着已经倾斜的茅草屋顶, 狭小的院落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黑暗的散布着霉味的屋子里没出意料地下着小雨, 一尊焦黑的关公像委琐地曲身在曾经是灶台的两个泥洞旁. 这间屋子没这么多年没有瘫塌实在是一个奇迹, 而在如此伧促的屋子里居然还能找到一张床就更是一个传奇.

          雪行风把祁枫放在床上, 用火折子点起一盏油灯. 微弱的灯花在风中稍纵即逝, 偶尔闪烁的火光发出的毕波声瞬时掩没在浩大的雨声中, 不禁让她联想到床上的那个人的生命.

          入夜, 雨势稍减, 她搭起了一个火盆在煮水. 忽然她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少说有十来个人, 她本能地覆灭了灶火, 握紧剑.

          这已经是第四批来寻事的人, 前三批都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可是这一批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躲在断墙边从墙缝里望出去, 见那一干人都是夜行衣打扮, 蒙着面, 骑得都是纯种好马, 为首的一个体形魁伟, 一双精纯的眸子在暗夜里闪闪发光, 显示出强劲的内力.

          雪行风对中原武林不熟, 看不出这干人的来历, 但很明显这拨人是有备而来. 只听那人打了一个呼哨,  其余十几个人就马上分散包围了驿站, 唰唰几声, 各人抖出一张大网, 网相互连结, 瞬时就把个驿站网罗得密不透风, 别说是人, 就连鸟雀也是绝难逃脱.

          布置妥贴后, 那人发话:银度的高手, 在下与你们素无瓜葛, 对门庭的小朋友也不感兴趣, 只想要一样东西, 就是崔裳尧的一幅小画, 只要你们交出来, 我们不但保证不再来骚扰你们, 也保证你们在巴鄂境内不再被骚扰. ”

         大雨瓢泊如雷鸣般, 但此人的讲话还是清楚异常地落在雪行风的耳朵里.

          ”又为了藏宝图而来”行风暗想”好笑, 我为什么要拿藏宝图?而且为什么以为是我拿了?”

         她依旧没作回应, 她知道和他们说没有藏宝图没人会信, 唯有静观其变.

         见里面的人没有动作, 黑衣人又是一声呼哨, 顺即听到几声波波的声音, 象是往竹筒里吹气的, 渐渐地一股奇怪的气味暗生, 似香又辛.

          ”哼”雪行风暗自冷笑, ”八尺香这样的小把戏倒是难不倒我”她顺即摸出一个小竹筒, 摇了一下后打开, 两股气体在空间里逐渐弥散混合相互抵消了.

          半尚, 见里面已无动静, 就有两个人冲进来, 但还没哼一声就被雪行风一刀抹喉解决了.

          雨一阵大一阵小, 夜已经很深了. 雪行风仍旧默不作声, 她想看看他们还能变出什么把戏.

           果然黑衣人见进去的人有去无回, 知道着了道, 但也还是相当镇定地又打了一个呼哨, 象是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

           忽然, 一串火焰包围了土屋, 同时一股焦油味也扑面而来, 他们在屋外和房顶上浇上了油, 火势越来越大, 刹那间土屋已经淹没在雄雄烈火当中.

            雪行风心想, 看来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 自己冲出去并不是难事, 只是祁枫.不知道还能否经得起折腾. 屋顶已经一段段接连不断地带着火苗掉落下来. 她想起那张网, 难不成他们要烧死我们不成?

        ”不给他们看点颜色就肆无忌惮了”她不禁有些恼怒起来.

        越来越多的屋顶掉下来, 她隐约看到一方夜空...

        只听到恩得几声闷哼, 屋外几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破喉, 立时倒地毙命.

        雪行风想找带头的算帐, 忽然屋里传来那人的有些变调的声音:”雪行风, 你的小朋友在我手里, 你还是配合一点我们, 不然我就割了他的头, 看他死不死, 哈哈哈...”  尖厉恐怖的笑声在暗夜里回荡着.

         雪行风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中了他们设下的圈套. 她返回屋内, 见那黑衣人把祁枫挡在身前, 一把乌亮的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雪行风入中原不久, 虽然武功高强, 但实战经验必竟不足, 见祁枫被制, 就有些急躁起来, 稍一分神,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罩住, 她用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网被拉紧前的几妙钟内又杀了几个人, 但终于还是被制服.

         只剩下3个人, 黑衣人手中满是汗, 一场恶战终于告一段落, 因为他对这张网足够信任.

        ”真想不到银都的人会落在我的手里, 哈哈. 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们兄弟上来收?”

        雪行风没想到自己败给了一场精心准备和不惜牺牲的战局, 她对死并不害怕, 但假如因为明明没有的藏宝图而白白受凌辱, 是不是有点可笑.

        ”你们放了他, 我没有什么藏宝图, 其他有什么条件你们可以开.”她淡然道.

       ”死到临头还硬来, 你还真是不开窍, 去, 给我上去收.”

        大火继续燃烧, 屋子里被烤得炙热难当, 雪行风最后看了一眼祁枫, 她准备黑衣人一动手就自尽.

        忽然, 一个很微弱的声音象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在我这里”.

        这显然出乎黑衣人的计划, 但还是让他心中一阵激动. 他禁不住颤抖的声音道:快拿出来.

        ”拿到后....放了她...”他的声音微弱得几若不闻.

        ”好”黑衣人满口答应.

       祁枫缓缓地从胸前的衣服里摸出一副手稿, 火光中, 那张折叠起来的棉纸已经被血浸透,泛着缨红的颜色.

        黑衣人如获至宝, 立即放下祁枫,  带上手下飞快地撤走了.

        火苗几乎已经铺天盖地, 雪行风呛着说:死人, 快点过来帮我把这该死的破网扯点开, 不然我们都得烧死在这里.”

        祁枫躺倒在地上, 他试图移动一下, 但终究还是不行. 

        雪行风被网裹着, 越是动就越是裹得紧, 这网是细金属丝织成, 早已被火烧红, 她只觉得全身如万针穿心般灼痛, 却又无能为力, 心焦如焚, 每一妙秒钟都是煎熬.

         这时她头顶的一块屋顶掉落下来, 烧焦的毛草瓦片烟尘落了一身, 随即冰冷的雨水浇淋在烫红的网丝上立刻就发出丝丝的声音, 网也比知怎么松了一点点, 雪行风趁此着地滚到祁枫旁, 拉起他然后飞速地滚出了屋子. 轰地一声, 整个驿站在他们的身后坍塌了.

          “喂, 死了没有!“

          雪行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祁枫在她旁边躺着, 不知是死是活. 天空渐渐显出黎明的光亮, 刚过去的火光和恶战似乎已经随着夜的更替而消停下来. 假如不是怕会有人再来寻麻烦, 雪行风很想就这么躺下来睡一会儿. 

          她喊到第八遍的时候, 祁枫醒过来, 他费力地凑到雪行风身边, 开始解这张网. 这张网着实已经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而且不用猜就知道普通的刀剑之类是割不破的, 解开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千丝万缕纠缠紧结的网丝当中找到那个可以松开的口子.

         这是一件极端考验人耐心的活计, 况且又是在随时面临有敌来袭的当口上. 祁枫默然不语地从头开始一寸寸地寻找, 雪行风知道他的伤势之重,让他清醒都已经是难事,又何况做这种耗力耗心的事。但是假如不解开,一会儿有人来袭两个人都完了。她心急无比, 又丝毫动弹不得, 按奈不住又开始骂人。但祁枫也不理她, 找一会儿停一会儿,虽然他竭力忍住,但还是有好几口血涌到她身上。如此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解开了那个结. 他一声不吭地倒地, 至此再无声息。

           天亮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在驿站的废墟上, 徐徐的凉风吹散了弥漫了一晚的焦味, 带来清新的空气, 天空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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