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宽容得了别人,却无法宽容自己。。。。”
大雪,已接连不断地下了三天,当飘旗终于来到小屋门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阳光已经隐去,烟灰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亮色,整个世界被阴郁充斥着,好像是从来都没有晴朗过。
推开门,寒风夹着雪粒立刻呼啸而入,一下子把小屋灌满了,她赶紧关上了门。
过了很久她才看清小屋里的摆设,原来满墙的画都不见了,桌椅都摆放整齐,床铺也卷起打了包袱,整个房间空荡荡地。
他站在小木桌边,形貌一如往昔,只是显得愈加单薄而已。
祁枫看了一眼飘旗,没有说什么,他正在整理他的行囊,还没想好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其实什么都没必要带了。一块粗布上已经放了几样东西,一个小晴和他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木偶,一本小晴送给他的朱成阳的画册,一个弹弓,小晴曾经说过她最喜欢他打弹弓时候的样子,还有一幅他和小晴一起画的画。。。
“你,要走?”飘旗问。
“恩。”
“去她那里?”飘旗有些激动。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有一丝苦涩,良久又开始默默地整理。
最后他的手里有了一串项链,红色的小珠子一粒粒地串成,虽然积尘许久却隐不住温润的柔光。
“我娘的珠子怎么会在你这里?”飘旗惊讶地问道:“你究竟对我娘说了什么?她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沉默良久,祁枫淡淡地说:“这串珠子是我娘给我的”。
他不想说出真相,也许是还想对这个世界存留一点好感。
他扎好包裹,正欲往门外走去,飘旗拦住了他。
“你娘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祁枫看了她一眼,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来不缺什么,现在居然也在承受痛失双亲,家破人亡的打击,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忽然觉得她也有些可怜。
雪还在不停地下,天空暗沉得犹如一张灰色的吞噬一切的网。木屋由于不堪承受雪的重量而不断地发出吱嘎声。
祁枫仍旧没说什么,他默默地绕过飘旗,继续往前走。。。
“我问你,我父亲是不是因你而死?”飘旗喊道,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下来,落在风雪中瞬间纷飞融化了。
良久,他回答:“是”。
刷,飘旗的剑已出鞘,她看着眼前的这个比自己稍高一些的少年,彼时她离他如此之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体温。这一天他穿得比平时整齐些,头发也终于梳理过了,好像是要奔赴某种仪式。
“我娘也是你杀的?”
剑已呈在身前,剑光冰冷,击穿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尘埃和空气。
祁枫顿了一顿,他想起那夜师娘对他说的所有的话,心里满是苦涩。良久,他答“是”。飘旗再次看了他一眼,他的形容清减异常,眼神里并没有惊慌,却有一丝落寞的自嘲和繁花落尽后的平静。
这种平静有一刻几乎让她忘却了敌对的关系,却发现还隔着一柄剑的距离。
长剑开始递出的时候她没有犹豫,但瞬即她就后悔了,因为他居然没有任何抵抗。
然而已经迟了。
灰暗中,她看见他顺着墙慢慢地滑下去。。。
“为什么?”飘旗梗咽地问:“为什么是你,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祁枫没有回答。沉默,在小屋里蔓延,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溜走,眼泪滴落在地上,凝成了冰。他想了断得更快一些。剑被慢慢地拔出来,一点点地割裂血肉,脏腑,皮肤,他的力气在一点点地耗竭。。。终于,匡一声,剑掉落在地,一大口血喷涌出来。。。
“这样。。。是不是可以。。。两讫了?”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双手满是鲜血。
生命终于走到了终点,不禁还是有些伤感。也许是因为只有17岁的年华,或者是因为还有些许遗憾。活着毕竟是美好的,风雪过去还会有晴朗,黑夜过去还有白天,花落了还会开,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飘旗看着祁枫,脑子里一片空白。
正踌躇间,听到他用异常虚弱的声音说:“快。。快走。。房子。。。要塌了。。”
只听到喀拉喀拉几声巨响,房梁被雪压裂了,随即是无数烟尘伴着断草和碎木纷纷散落,小屋如同醉酒之人开始摇晃起来。
飘旗摇头道:“那。。你。。”
“别傻了,快。。。”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光已经有些散乱。
“不,不行”,飘旗想去抱起他走,但来不及了,只听到一声闷响,主梁断了,忽然,祁枫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到她然后扑在她身上,就在那一刻,整个房顶塌下来了,四周一片黑暗。飘旗只感到有很多温热的腥腥的液体流到她的脸上,流过她的脖颈。黑暗中,她感觉他的身体慢慢地变冷变冷,听见他的心跳逐渐微弱微弱。。。
“小枫。。。”她流着泪呼唤他的名字,但是没有回答,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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