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默存先生有言:目光放远,万事皆悲。此至理也。夫百代之过客,一世之中,匆匆如白驹过隙,熙熙如寄居逆旅。彻想之,实无味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此陶潜语也。余每读陶潜诗文,常有悲怆厌俗之感,情至浓时,不觉泪涌。是情也,盖因敛裳宵逝之心日久,实真性所至,非矫揉虚饰所由也。
俗曰少不读《水浒》,因其深于血性,恐累于身;老不读《三国》,因其精于谋算,恐劳于神。余独曰士不可读陶潜,因其长于豁达,恐隐于世也。千百年来,为其所动者不知凡几,如李白,杜甫,苏轼是也。然其激流勇退者谁?敛裳宵逝者谁?耕于南山者又谁?古今无一尔。乃知此事非易,或学其肤而未得之骨亦未可知也。
余非学士,所学不精,仅以读书为趣耳。每有感悟,辄随手录之,忝以示人,殆贻笑于人而不自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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