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棹海的爷爷参加抗美援朝的时候才二十出头,战争结束后放弃升迁机会,选择了返乡,几年的战场经历成了他难忘的记忆。
大海从小就十分崇拜爷爷,经常听爷爷讲他当年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他们是怎么渡过鸭绿江、如何躲过美国佬的飞机;前线的志愿军战士是多么可爱、多么勇敢等等。他爱和小孙子开玩笑,“美国佬不经打,怕死的很。我们要是能有他们那么好的武器装备,早就把他们赶到海里喂鱼了!”
而每次讲到一场场战役,爷爷就变得深沉,有时长叹不止,尤其是提到上甘岭——这时的爷爷是哽咽的。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军人永恒的使命不是参与战争,而是维护和平。”这句出自爷爷的名言连同爷爷的军人形象始终印刻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对小陆棹海来说,军人无疑是最神秘最吸引人的职业。参军是最光荣的,于是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自然就成了他的梦想。
陆棹海的父亲陆建军虽然没有体验过军旅生活,但他是个军事通,也是个乐天派,他不停地安慰老伴,让她宽心:“你放心吧,孩子肯定又执行任务去了。”
但是看到医院工作人员出奇地忙碌和紧张,再加上刚才播放的新闻,他内心其实也疑惑起来。“沈阳军区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这是要开战的信号啊,建国以来出现一级战备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难道这场战争真的无法避免?”想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
陆母听到他的劝慰本来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担心,只是有点想这孩子了。”见丈夫陷入沉思,又不由得担心起来,“建军,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得到回应,她又自顾自地说:“说实话,我不希望国家跟别人打仗,别说小海还在部队里头,就算他没有参军,我也不喜欢打仗,太太平平的多好啊……”
“这你就不懂了”,陆建军打断了她的话,喝了一口茶,陆母知道他又要发表他的那些陈词滥调了,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还想找个机会透透气呢。好在同病房里的病号们很关注这事儿,陆母心想,“就让他们讨论去吧”。“我去趟洗手间。”说罢,起身到外面走廊去了。
陆母走出病房,给小儿子打了几个电话,就是无法接通。这时,大儿子的电话来了。
“妈,还在医院吗?爸怎么样了?”
“刚给你爸办了住院手续,医生给他打了石膏,说不大严重,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我看他也没啥事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说不准,这边忙完了我就去医院找你们。小海打电话了,看样子像是在外面执行任务,他说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挺着急的。”
“我给他回过去也不通,刚刚还在想是不是我这手机坏了呢。你有没有让他注意身体?对了,”陆母放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他和那个姑娘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好把婚订了……”
“妈,你先听我说,”他不忍心打断母亲的话,“小海打电话的时候有点紧张,还让我告诉你们,立刻往南方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寻思着,这事有蹊跷,该不会是真打起来了吧?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最好听他的。这样,等我忙完就去医院接你们。然后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去南方,我都想好了,直接去海南岛,就当全家旅游了。”
“瞎说,医生让你爸好好休息,他的腿哪能经得起折腾?”
“你们等我回去再商量。”
陆母挂掉电话,正往病房走。
“一切战争的结果都是政治的,而不是军事的,和平只不过是发动战争的合理借口,”陆建军对着病友慷慨陈词,“但是就这次事件来说,我认为最终的结果还是会握手言和的,通过双边谈判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嘛。再说,就算他们想通过打仗转移国内矛盾,也不会第一个进攻自己的盟友呀。”
“那么这次的军事冲突该怎么解释呢?目前为止,我没有从新闻上看到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听说前线战士正在大规模撤退,其他军区的部队正在往前线开。哎,看来这次是非打不可了。”
“会不会是大规模军事演习?”这个念头闪过陆建军的脑海,但立刻就被否定,他刚准备反驳病友的观点,突然听到走廊里异常嘈杂。“外面怎么回事?孩子他妈!”
陆母刚走几步,就看到走廊那头变得混乱起来。人们推推搡搡,大声叫喊。她刚开始以为是患者家属闹事,很快就发现不对,整个走廊里惊叫声此起彼伏:
“哎呀!杀人啦!”
“疯啦疯啦!吃人啦!”
“让开!让开……”
病人和家属统统都走出病房围观,把走廊挤得水泄不通,她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根本挪不动。“让我过去!建军!建军!”她的喊叫声淹没在人群中,迎面挤过来一个年轻的医生,抓住她的胳膊,“大妈,那边很危险,快回病房!”医生冲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挤!请回自己的病房休息!不要围观!”
眼看局面控制不住,护士长通过扩音喇叭维持秩序,然而无济于事。很快,住院部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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