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像是一根无形的长线,茫茫人海之中,掌握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两个陌生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他家在信阳,在武汉读大学,毕业后在郑州工作。而她来自四川,在郑州读大学,未来不知将去向何处。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将永远没有交集。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美丽的意外,正悄然而来……
火车飞速地奔跑在空旷的原野上,像是要把人迅速从悠闲的假期中拉扯出来。火车每到一站,人群总是簇拥着下车,慢节奏在被一点点拖快,而快节奏却也无可避免地在阻碍中稍稍变慢一点。人走了一大波,又上来了一小波,车厢虽还是那么窄,倒也变得宽敞了不少。
窗外被拉成幻影的小丛林,晃得她有点眼疼,于是她收回了视野,转而回到车内。身边的朋友早已靠着椅子小睡了。轻松的日子过得这样快,或许是有点多愁善感,有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心情沉重。最近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开心的事情,三天的假期,一场近处的小旅行,或许可以令她轻松下来。这三天,她很开心,好像真的忘记了所有烦恼。可封闭的车厢、渐渐逼近的熟悉的城市让压抑的心情又绕上心头。她思绪万千,乱不可言。正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半大小孩咿咿呀呀地学语声传来。好可爱的小精灵,眼睛大大闪闪的,小手摇摇晃晃,像是要吃的,又像是在卯足劲儿要叫妈妈。小孩嘟嘟的小嘴弯成一抹小月牙儿,咯咯地笑着,简单而欢快。树枝透过的阳光洒在椅子上,暖暖的一瞬,她看呆了,不觉嘴角上扬,浮起一抹笑意。说来奇怪,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释然了,她心中顿时烦恼全无。到站的火车不再压抑,她叫醒迷糊的同伴,从容地成为了下车人群中的一员。人潮涌动,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一举一动,都牵绊着被人群隔开的另一双眼,直到消失不见。
她回到了她原有的生活,一样上课、一样学习、一样玩耍、一样生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改变,日子还是从前。几天后,同伴找到她,告诉她学校贴吧上有寻人的帖子,而她就是帖子上那个被找的人。同伴发来帖子的截图给她,此时她早已惊得说不出话。帖子是同伴的室友发现的,上边有车次、下车时间、穿着外貌的描述。室友看了她们出去玩拍的照片后,越想越觉得似曾相识。于是她们合计比对了一下,确定了十之八九后,就由同伴联系到发帖人,确认是她无误。于是她们一商量,就马上告诉她了。有人在找她?是谁呢?他要干嘛?一连串的问题犹如流水一般在她脑子里出现,让她既紧张又害怕。在好奇心的驱使和同伴的牵线下,她同意了他的QQ好友请求。几分钟过后,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是你,当时你同学联系我的时候,我有感觉就是你,现在看了你空间的信息,我就更确定了。”
“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
“对不起,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一连发了好几条,像是长途跋涉在沙漠的旅人,突然看到绿地,喜悦溢于言表。这种心情,感染着她,让她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备。她有些怯生生地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问完这句话,她又觉得自己太笨。她暗想,如果他回答“想认识你”、“交个朋友吧”这些,她就立刻删掉他。这种人,已经多的够让人恶心了。
“我们见个面吧。”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这句,胆子也太大了点,她有些气愤。
“我想没必要,有什么事QQ上说就挺好。”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半晌,QQ没有回复,她冷笑一声,长按那个在她看来猥琐不堪的号码,准备永久删除。
正在此时,QQ消息来了,她惊异于这被删前一秒的“巧”劲儿,轻笑了一声,打开了消息盒子。
“我知道我唐突了,我就是怕你误会,所以才不想在QQ上说太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想毁在这上边。我想再见你一面,跟你说说话,地点就约在你们学校旁边,这样对你好。希望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是,是唐突,不仅唐突,而且大胆!她气极了,谁都不拿她当回事,谁都不会尊重她是吧?凭什么你说见就见啊,凭什么要相信你啊?你以为见面了我就会任你摆布么?你以为我是善男信女么?那,你就想错了!带着浓浓的情绪化的任性劲儿,她居然答应了。周六,上午十点,学校斜对面的茶餐厅里。
周六很快就到了,九点半,室友们早就说好要一大群约着出门采购。大家叫她一起,她说有事不去了,于是她们就先出门了。其实她早就后悔了,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可内心两种声音一直在争执不休,一种让她直接爽约不管,另一个让她相信别人、保护自己、没什么好怕。可目前,两种选择她都做不到,又不能告诉姐妹,否则她一定被笑是大傻瓜,然后被批得体无完肤。算了,死就死吧!到点了,她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如约出门了。有趣的是,直到出门那一刻,纠结还存在着。
她刻意早十分钟到,想悄悄去买个电视里那种类似防狼喷雾之类的东西。刚出大门,她呆住了,在约定见面的大门对面那棵大树旁,一个瘦高的身影早已在那里等候。等她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迎上来的是他小跑着过来的一张欣喜的脸。她惊慌失措,像个到手的猎物一般,那种灰头土脸的感觉,令她尴尬极了。
“跟我想象中一样,果然,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他诚恳的目光散发出一种清澈感,或许是由衷的喜悦,又或许有刻意的伪装,让人毫无违和感。
这份委婉的夸奖让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她得以焦聚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戴着眼镜,瘦瘦的,个子不高不低,穿着简单干净,举止斯文有礼,确实不像坏人。看着身后学校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群,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环境,她心里慢慢放下了紧张和恐惧。他们终于得以像普通朋友一般好好坐下来聊聊了。
进了餐厅,离午饭时间还早,他们就先一人点了一杯喝的,慢慢聊起来。他像是一言难尽而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接连几次傻笑,也没蹦出一句完整话来。
看到他的样子,她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对,就是这样的。那天在火车上,你就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是看见什么美好的东西了,你的笑真好看,树梢的阳光洒在你身上,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我怎么也忘不了。你的微笑是因为别的美好,可我知道,从此,哦,不,你吓着了吧,可我知道,你就是我想要寻找的美好。”时间安静地流逝着,人群的步伐似乎也缓慢了起来,吸管里的饮料升到半中央,又猝然落下,在杯底擦出一串泡沫花。她不敢看他,更不敢信他。
“就是因为这个,你找我?你早知道会找到,毕竟这里这么小是么?”离火车上的那天不过一周,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情绪驱使而已,或许现在还滚烫热火,可也终究会很快冷却消失。他含情脉脉,她却越来越冷静清醒。
“我找你,在人看来或许仅仅是一个冲动。但这短短一周,对我来说不比一个世纪长,所有的阻碍,只不过让我的想法越来越清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只凭着那些许能确定的信息和逐渐被现实冲刷模糊的记忆。我从未如此不冷静过,直到现在,你在我面前,我都不敢相信。”他如履薄冰,怕说的不够,表达的不全,又怕说的太多,让人敬而远之。他对她的关注和照顾让她有些不适应。普普通通的她,从未被如此看重和珍惜。她沉默了,本该犀利出口的言辞,就像那吸管中的饮料一般沉在心底。
之后,她说的话不过一些“嗯”、“哦”、“好”之类的语气词。这反而给了他更多的说话机会,他说了很多自己的故事,说了很多自己的喜好、习惯,还有以前在大学的生活。毕业一年的他,对学校的感恩和怀念是那么真挚,不觉让她动容。当他提到自己曾是一个小胖子的时候,她低下头扑哧一声笑了。他侃侃而谈的节奏被这笑打断了,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他又笨拙地回过神,却一时接不上刚刚讲的事了。
“我,我,我刚刚......”思绪抛锚的糗劲儿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你说到,你以前是小胖子。”看着他略带青涩的反应,她忍不住提醒了他。他喜出望外,讲的更加起劲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午饭也吃过了。感觉到分离的时刻正在慢慢到来,他有些不舍,他带着些许期望的眼神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很好奇。”其实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知道,这份只有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巧”段,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他舒了一口气,像如释重负,又像略微遗憾,“当时我看你们的年纪,猜想可能是在上大学,你们又是从郑州站下车,正好,我也在这里,我就尝试在各大高校贴吧上发寻人贴,上边写了时间、车次、还有你的大概相貌、还有一些我自己的猜测。一周了,回复有多少次,我就失望多少次,因为那些都不是你。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上天却让我找到了你。”
“我不敢相信,我居然是通过一个和你不在一个校区的朋友的室友,才找到你的。我不敢想,如果她们没发现帖子,没看见你们的照片,没认真了解比较,或者觉得有点像但还是决定不多事了,不论这当中哪个环节发生了,我都没机会再见到你了。”他言语中满满的珍惜,让她有些不忍,有些心疼,而更多的,是幸运和感谢。
短短的见面,不像预期一般惊险,也没有想象中庸俗。结果出乎意料,对她来说,这不失为一次愉快的谈话。饭后,她要回宿舍楼,他坚持送她到楼下。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心中早已思绪万千。回到宿舍后,她若有所思,悄悄看了一眼窗外。果然,他还伫立在那里,目光寻找着心中的那扇窗,凝视了片刻方才不舍地离去。
当晚,她在贴吧上查到了那篇寻她的帖子。出乎意料,好心人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多,帖子下边还有不少谩骂的痕迹。这一篇是,这一篇还是,她找了七八篇,几乎每一篇他都被骂。她无法想象当他满怀希望地查着回帖的时候,这些无情的言语是如何变成刀子,一刀一刀插进他心里的。怪不得他会欲言又止,怪不得每句看似轻松的话,总让她感觉背后其实沉重无比。他曾说,为了找到她,所有的大学,只要在郑州,他都发了帖子,就连专科也不例外。那他得挨多少骂,忍受多少次失望的折磨啊。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他却只字未提。
突然,她想起了临别时候他问起的那句:“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么?”,是啊,从头到尾,她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夜里,台灯下,清澈的灯光中,她轻触着屏幕向他发了一句QQ消息,“你好,我叫 LM,你叫什么名字?”
半秒,企鹅跳动,消息栏中闪着三个字:“CKJ。”
故事,开始从这一刻续写初见的美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