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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这声音一家比一家长、一家比一家响。有些人的门前还带舞龙耍狮,这架势是非得争个高低、分出贫富。
老童和老何却很淡定,丝毫没有被外面的热闹所惊扰。他们坐在老童家的沙发上,身体深陷在海绵坐垫里,双手手肘撑着膝盖,磕着瓜子、剥着花生、喝着茶,两个人相互说着拜年的话,感叹着:“这一年又过去了!又是一个春节。”
老童家今年刚修了别墅,这沙发也是新买的,老何坐在沙发上赞道:“这进口沙发就是不一样,这沙发就像女人的肚皮一样柔软,真是舒服啊。”
听到夸赞,老童不好意思了,说道:“何老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晚辈们不懂事,这房子修得有点尴尬了,还占用了老弟你的地界,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和弟妹就搬到我别墅里来,一起住,这么大一栋别墅,我和你嫂子也觉得冷清,咱们算起来还是堂兄弟,现在又是邻居,你我原本就共一个太爷爷,就不要见外了。”
话说这老童和老何怎么又是堂兄弟呢?原来,他们的爷爷是亲兄弟,而他们的太爷爷当年由于家境贫寒,如果两个儿子都留在家里的话,肯定娶不上儿媳妇,于是老童的爷爷因属于长子就留在了家里,而老何的爷爷就入赘到邻村的何家,老何是跟母亲姓。
老何有意转换话题,不想纠结这些问题,他早就参透了这世道: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
“今年春节,这外面的草长得真是茂盛啊,疯了似地长,锄草都锄不过来,农药也不管用,是不是农药变假了?”老何转换了话题。
“是啊,不过我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地界,草木长得尤其茂盛,其它贫穷点的地方草木却不是,真是‘人富草木深,人穷草木浅’啊。”老童也随口感叹道,同时轻轻抿了一口茶。
“不要说这疯长的草木,现在空气也越来越差了,PM2.5指数越来越高,出门都得带口罩了。”老何说。
“世风日下啊!假货横行,我们这里都有假币了,昨天去超市买东西,我拿着我孙子童亘升给我‘汇’来的钱去超市买东西,超市营业员说这是假币,假币也太假了,竟然印着‘人民银行’,以前不都是‘天地银行’发行的吗?我还以为是改版了呢!”老童有点愤怒地说道,“我得找我的孙子问问去。”
老童和老何在这里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着……
童亘升正在梦里挣扎。脸上的皱纹时而像池塘里投入了石子,四散开来;时而像锅里沸水中打结的面条,缩成一团。分不清是哭是笑,看起来又似哭似笑。其实这脸上的表情是后悔,把“后悔”二字写脸上就是这个样子。
亘升今年六十三岁了,苦熬苦挣半生,从开始一贫如洗、白手起家,到如今家资巨富、资产过亿,人到中年,就越来越信鬼信神了。
今年的清明节,他提前回到老家,花三十万重修爷爷的祖坟,清明节这天举行落成仪式,这场面,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两条龙、两对狮子来回舞动,游来荡去,极尽奢华。
奇就奇在拿纸钱的时候,阴差阳错地拿走了给乡亲们及舞龙队和舞狮队的红包钱,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感觉这纸钱怎么就那么真呢!结果回来一看,那一袋子冥币还在桌上,不怪自己老眼昏花,只怪自己眼“瞎”,一把火烧掉了十万块钱。
烧“钱”的时候,一阵阴风刮起,还烧着了半座坟山,不幸中的万幸,周围的父老乡亲参与了扑火,才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这一梦,童亘升才“明白”,阳间的“清明节”就是阴间的“春节”,他还想继续听一下他爷爷老童和老何的对话,被家人叫醒了,全身是虚汗,好似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回来。
同村(以前是邻村,现在两村合并了)的何泰极拄着拐杖在他的门前破口大骂,骂他不知廉耻、掘人祖坟,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这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待何泰极骂完,童亘升反倒满脸赔笑,一个劲地道歉,答应拆掉原来占用何家的坟地,重修两家祖坟,童何两家重归于好。
再后来,据说童亘升看破世事,散尽家财,为家乡修桥、修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赢得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据童家族谱记载,童亘升和何泰极他们的爷爷确实共一个太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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