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的故乡

作者: 瀟苝 | 来源:发表于2017-02-02 16:47 被阅读0次

                     

    一个字的故乡

                        大伯的油菜花

    “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句诗用在我的家乡最恰当不过了。

    每当这个时候,大伯便频频光顾他的那块油菜地。这块挂在半山腰的油菜地,金灿灿的油菜花争相探出头来,绽放出最美的笑脸。这鲜艳耀眼的黄,让整个山头都熠熠生辉。

    大伯扛上他的锄头和烟袋,哼着歌儿上山了:“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荒腔走板的歌声,顿时响彻整个油菜田。

    “大伯,你别唱了。你看,天上的鸟都被你吓跑了。”我一边说一边指向天空飞过的大鹰。

    大伯抬头看看天空,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看我,光想着自己了。”他那摸样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七月流火,天气十分闷热,天空就像罩了一张灰色的幔,密不透风。这样的天气最让人疲倦。

    大伯却像永远不会累,又扛上了他的烟袋去看油菜了。大片的油菜地成了黄色的海洋。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他身后。站在田埂上,却找不到大伯。密密的油菜地里飞出一阵歌声:“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大伯,你的歌声有进步哦!”我站在田埂上,像一位老师一样表扬他。

    大伯探出头来:“有吗?只是天天唱,习惯了!”我看见大伯的脸微微地红了,映着沉甸甸的油菜籽,大伯像极了刚满周岁的小外甥。他又钻进了那片花海中。他的背影渐渐的被花海淹没,只剩下他那悠扬的歌声。

    大伯守候了这片花海几十年,在花海中穿梭了几十年,也唱了几十年的“茉莉花”。

    故乡的大伯是一个字——花。

                      姥姥的竹篮子

    姥爷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很穷,姥爷什么也没有给姥姥留下,就剩下那个打猪草的篮子。

    姥姥无儿女,一生却过得清苦却也舒心。她有一个小孙女,听说是在打柴时捡的,大家都让姥姥送回去,姥姥说:

    “我这把老骨头,耐不住寂寞,让这娃给我解解寂闷,做个伴吧。”我们都知道,那是她的借口。

    十多年过去了,姥姥七十多岁了,她的小孙女也十多岁了。人们都说,人老了,就怕寂寞。每次二丫上学去了,姥姥就倚在门口,久久注视着二丫离开的地方,从日头升起,到夕阳落下。

    姥姥的那个竹篮子,从未离过手。新旧竹条交错着。

    母亲拿了一个新篮子给姥姥,她却一直收着,她说:“这是老头子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就算烂了,我也要用……”

    四十多年过去了,姥姥的那个篮子烂了又织,织了又烂。姥姥常说,那上面有姥爷的气息。我想,这就是志之不渝的爱情吧!

    故乡的姥姥是一个字——守。

                       四叔和莫水

    春耕时节,田野中总会响起一阵“叮铃铃”的响声。那是四叔带着他的莫水开始工作了。

    莫水是一头牛,有五岁多了。是四叔结婚那天买的。他说,他的名字中有一个莫字,婶婶的名字中有个水字,就给它起了个莫水,是他和婶婶爱情的见证。

    四叔总爱带着莫水到处乱逛,看见谁家的田没犁,赶紧牵上莫水去搅一通。

    四叔总爱去摇莫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声,四叔说她非常喜欢。我笑四叔比我还傻。

    一次, 莫水生气了,一脚把四叔踹进了田里。那以后四叔常说:“这畜生,一点人性也没有!”我笑四叔,本来就是畜生,哪里来人性呢?

    婶婶说,莫水老了,把它卖了,买一头年轻的。四叔一上午没说话,后来买牛的人来了。莫水死活不走,还使劲地摇铃。四叔从买牛的人手中抢过牛绳,大叫道,这牛我不卖了,你快走。那买牛的人骂四叔是神经病。

    婶婶知道四叔,也没说什么,就用过年的钱买了一头牛。名字是“记莫”。从此,四叔家有两头牛,但是记莫没有铃。四叔说,那只属于莫水。

    故乡的四叔是一个字——莫。

    大伯的油菜地,姥姥的竹篮子,四叔和莫水,都是那简单的一个“情”字。

    简简单单的生活,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故乡一直都是那个以“情”为主调的乐土,世世代代的乡亲们都靠这个字延续。

    一个字的故乡,一代人的传承。

    2012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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