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完美又何妨，万物皆有裂隙，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你有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追求正确的人生像是被绑架，像是活成一个笑话。

不够完美又何妨，万物皆有裂隙，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文 | 花小笙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但偏爱不完美的事物。

-01-

他是一个公务员。

从小的“三不学生”，不旷课不打架不玩游戏；

长大后“三不青年”，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妹子。

从不追求顶尖，也从未落后过。没什么激烈的狂喜，也没有苦痛。

四平八稳的人生里他偶尔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女孩，那么灵动靓丽，是他生命里从未出现过的色彩，

他暗恋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表白，

那女孩脸一红，对他说了五个字：“你是个好人。”

她是一个翻译。

人很漂亮，家务在行。

工作上从不出错，生活上勤劳坚强。

有一次，她熬了许多个夜，完完整整翻译了一部小说。

领导拿到后欲言又止，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委婉表达：

“你的翻译很准确，但是文学的核心不是准确。我宁可你适度地放弃精确性，给我一些直击灵魂的东西。”

她有些失落，离开准确，那以什么为标准呢？

与此同时，她追求许久的男神终于选择了别人，对她说：

“她离不开我，而你很坚强，并不需要我。”

自此，事业情场两失意。

他们都活得如此正确，却又如此不如意。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仿佛有某种不可修复的bug。

是的，许多人在大众的标尺下，达到了最佳，被众人夸，

可当他们进入更优秀的群体，却发现，那些群体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尺，更灵动更人性更美。

从小，长辈们教育你要乖，有没有人教育你，生而为人，要美。

-02-

你一生都在追求准确，可是动人的却是残缺。

记得小时候做过一篇阅读理解，讲一种花，叫做依米，生活在荒漠地带，

扎根七年，一朝绽放，花开四瓣，颜色不一，与烈日争艳，花期仅两天，在最灿烂的时候凋谢。

这个生命的性价比可以说是很低了，低到近乎病态。

假想一下，你破茧成蝶破了七年，终于变成蝴蝶了，却扑腾了两天小翅膀就死了，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很惨烈。

生命的短暂，是它无可弥补的缺陷，可也正因为如此，它才美得如此动人，你在某个清晨偶然遇到它，便再也不会忘记它；

而家里的塑料花，规规矩矩，常开不败，它打动不了你。

太过常规，便难免少了点灵动，少了点美。

-03-

于是有人问，正常不美，难道“缺点”会让人美吗？

那么首先我们要弄明白，

什么是“缺点”，

以及

这些“缺点”是谁来规定的。

最近有朋友从西藏旅游回来，聊起藏民们的生活，轻松、休闲、不怎么工作，大家表示十分羡慕。

另一朋友一听立马嫌弃道：“不工作？那人生不是很空虚吗？不工作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她看来，不工作=无所事事=缺点。

大家没有接茬，又聊起徒步冒险的背包客，她立马又道：“旅个游，非把自己搞得那么惨，真是作。”

好了，这个天聊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批判“脆弱”、“懒散”、“叛逆”、“不听话”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仿佛只要过去踩一脚，就显得自己很对很高尚。

可那些真的是缺点吗？

我想起前不久参观的“深圳建筑双年展”。

闭幕式研讨会上，专家学者们从设计讲到艺术，从艺术讲到哲学，从哲学讲到人类学，把都市生活现状一次聊了个透彻，最后谈到“以人为本”中什么是“人”的问题。

我有一瞬间是惊诧的，“以人为本”这个话题，我从学14世纪文艺复兴学到如今，从没深究过什么是“人”。

是被社会规范过的人，还是人的本性？

“我们需要工作，工作有意义；我们需要听话，乖孩子才会被喜爱；我们要珍惜生命，即使它寡淡无奇；我们……”

这些所谓的正确的价值观是谁灌输的？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诚然，统治阶级为底层民众强上枷锁，是为了政治的稳定，无可厚非，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够扛上一面高尚的大旗，攻击还未被消磨的人性。

要知道，真正能给社会带来突破性价值的，一定是那部分跳脱桎梏的人。当一个人没有了“缺点”，人性里富有创造力的、动人的那部分，也就消泯了。

政治需要稳定，人也需要个性。二者之间，无所谓好与坏。

只不过，

你可以被装进套子以求安全，但请别攻击别人的自由与冒险。

因为也许，那个满身“缺点”的人，才能称其为“人”，而你只是现代社会模子印出的一个“产品”。

“缺点”不一定能让人美，但无伤大雅的“缺点”一定让人更真实。

-04-

我个人，耽溺于美。

在我看来，

美是不正确，美是错乱。

我痴迷武侠，觉得它触目惊艳，但却不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令人心动的武侠角色们，大都有着或大或小或内或外的缺点：

陆小凤，一个江湖浪子，沉迷酒色，不务正业，有时招人恨，有时又招人怜；

花满楼，一个乐观的瞎子，虽是谦谦君子，却也残缺，在黑暗中爱着世界；

苏梦枕，青年俊彦却病如鬼火，如一抹寒焰，耀目而又凄凉，对权力的追逐下藏着不轻易言及的家国理想；

狄飞惊，逸然出尘却断了颈骨，“这么漂亮的一个狄飞惊”，只能永远垂着头坐于轮椅之上，王小石第一次见到他，恨不得跪下来跟他说话；

无情，双腿残疾，以手代脚练就绝世轻功，流风所及可凌空飞渡

……

细数下来，他们没有一个是完美的，每一个都仿佛是上帝造人时偷偷打了一个盹，可他们这么触动我，如手抚残垣，有深情剥落。

正如莱昂纳德·科恩所说：“不够完美又何妨？万物皆有裂隙，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行走世间，也许桎梏太多，但仍愿你能听从内心的声音而活，优秀自由不怕犯错。

最后，附上一段很喜欢的话：

大部分人都是不好不坏、平庸乏味的，
跟一次性塑料饭盒一样。
对这种长方形塑料，
你连闻一闻的兴趣都不会有。
大多数音乐、大部分书，都是。
他们的刻度永远打在一个最正确的正中间，
永远不犯错、永远不会失败，
最终出来一个光溜溜的东西。
但美是不正确，
美是错乱 ​​​​。
——《所有失败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