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请告诉我你的答案，你将来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善于发现生活的，心境平和的，能用文字给人欢乐和温暖的人。”
“一位作家？”
“................”
Ⅰ
清晨，学校操场上的广播里传来一阵早间播报声，把阿凌从未完的梦境世界里拽了出来，此时的他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初冬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溜进宿舍，衣衫单薄的他不防地打了个寒战。
“刚才的梦可真逗，竟然有个老头问我将来想干什么？还能干啥啊，一条路走到头呗！”看着昨夜翻了几页的专业课课本，阿凌不禁回想起梦里的场景。
由于今天没有课程安排，阿凌表现得比往常悠闲一些。简单地洗漱过后，阿凌从床底的箱子里拿出今天的早餐，一瓶牛奶和一块面包，“半个月前才买的牛奶怎么又快喝完了？肯定是方武那小子又趁着我不在的时候顺走了几瓶！”阿凌看着即将见底的箱子，无奈地想道。
这牛奶和面包可是阿凌的宝贝，虽然谈不上营养美味，但要是没有了它们，阿凌就得每天去操场边上的食堂吃早饭，这可得浪费不少学习的时间。
简单地吃过早饭，又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了。阿凌收拾好需要带的东西——英语六级模拟卷、考研参考书、专业课本还有一本他最近刚看的零件结构图谱。
刚推开宿舍门，不远处就飘来一阵爽朗的读书声，原来是一个同班同学正趴在栏杆上背单词。
阿凌从他身边经过时，从后面轻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大冬天站在外面学习呀？看起来英语六级复习得不错嘛。”
那人这时才从沉浸的英文世界里回过神来，朝阿凌打了个招呼说道：“外面站着背书精神！这不，都背了一个多小时了。”说完，便又转过身去，一字一句地练习起来。
在短暂地寒暄过后，阿凌似乎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了许多，在这秋去冬来的十月，心里却升起一阵不安的躁动。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迎着冷风朝着图书馆走去。刚走了一段路，他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单词本，低着头背起了单词。
阿凌在路上一边走着，一边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个个颇具欧式风情的英文单词，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在众多人流和车流中穿梭，又时不时地转过几个岔路口，就这样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口。
“这条路不枉我走了成百上千遍，闭着眼都能找到这图书馆，这可给我增加了不少学习英语的时间。”阿凌自鸣得意地想着，走进了图书馆。
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阿凌开始了一天的学习。首先进行的是专业课程的复习，阿凌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地翻开课本学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又一次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撒在了那一排排公式符号上——它们即使沐浴在明媚的朝阳里，在阿凌看来也是毫无生气。
分针刚转过半圈，阿凌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些细小的汗珠，早晨的清凉似乎已经被这令人头晕目眩的公式条理打破。“要是当初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就不用受这般折磨了。”阿凌再一次叹息起对于高考的遗憾，这句话他自入学以来已经反复念叨过很多遍了。
可如今上了这贼船，也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阿凌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对于一个理工科学生的标准来说，阿凌确实是一个后进生。从高中开始，理科知识逐渐变得灵活复杂，更加考验学生的逻辑思维。于是，在高中的第一次学科测验中，阿凌的理科成绩在班上倒数有名，好在语文和政治等文科成绩一直非常给力，才将这可怜的分数拉了回来。
这也是得益于他打小就喜欢看文学作品的缘故，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和共情能力总是比别的同学要好上那么一些。
高二那年，到了该分文理科的时候。阿凌察觉到自己终于能够摆脱成绩“跛脚”的尴尬处境，也即将有更多机会接触自己喜欢的文字，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班。
可那天晚上，母亲端了一杯热牛奶来到他的书桌前，试探性向他询问道：“凌，我听老师说你选了文科，要不......再考虑考虑？”
“妈，文科是我的强项，您不是总教导我做人要扬长避短吗？”阿凌刘海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将正在翻阅的书用手盖上。
“孩子啊，妈知道你学习理科非常的吃力，但如今社会上需要的更多是理工类人才，为了将来的发展，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上学吃点苦不算什么。你将来出息了，我和你爸年纪大了也好有个依靠，毕竟咱家......”
“妈妈，您说的我都听进去了，给我一个晚上好好想想吧。”阿凌没等母亲说完，便打断了母亲的话。他用力攥紧了手上的书，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
母亲轻抚着他的头，不再说话。
阿凌打小一直就是旁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当别的小朋友在泥地里玩骑马打仗的游戏时，阿凌却只喜欢坐在书桌前阅读故事书。读的书多了，见识自然也就超过了别的同龄孩子，心思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产生了一种想把自己内心感受和生活趣事写下来，与别人分享的冲动。
于是，一颗种子悄悄地落在了阿凌的心中。
当一个人学着懂事，不仅是意味着成长，更多的是明白了生活的不易，不得不戴上生活专属定制的枷锁。
别的孩子还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阿凌就开始注意到母亲手上总是莫名多出来的几道伤痕和父亲加班应酬后透出的疲惫眼神，稚气未脱的心灵自此多了几分懂事和成熟。
他从来没有向父母哭闹过什么玩具，只是静静地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课后之余，他也总是拿出一部分时间偷偷为还未下班的父母准备一桌晚餐，整理家里的卫生或是做些别的什么。
阿凌前几年刚上初中时，父母亲决定拿出这些年的积蓄以及向亲戚东拼西凑得来的钱，在县城买一套房子，让阿凌去城里念书。于是，一家三口在那年的夏天向家里的老人道了别，来到了当地的县城。
城里的建筑当然光鲜亮丽，以往只是到此短暂停留，都令阿凌流连忘返，想不到如今却能够在此落脚，并且一家人还有了自己的房子。
可上了中学后，阿凌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现，母亲起得比前几年在老家那会更早了，父亲乌黑的双鬓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点银丝。每天的晚饭，也从以前的丰盛可口，逐渐变得单一从简，有一段日子几乎是吃着咸鱼干挨过去的。
一天晚上，阿凌啃着中午吃剩的咸鱼干，突然想起之前父亲向亲朋好友借钱时的场景——平常不苟言笑的父亲，满脸堆笑地带着一袋袋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茶叶来到亲戚们的家中借钱，就这样一点点地凑满了房子的首付。想到这，阿凌的眼中止不住地蒙上一层泪膜，强忍着心酸冲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值得高兴的是，在那几年的时间里，阿凌总算没有令父母失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唯一的高中，家里欠的贷款也还了大半，日子总算是好过一些了。父母为了操劳他的前程，真是受尽了生活的苦。
第二天一早，阿凌找到了班主任，向她表明了选择理科的决定。
Ⅱ
由于理科成绩一直是阿凌的短板，新学期刚开学，他便被分到了D班。他背着浅蓝色的帆布包坐在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包上还有前些年贴上的小红花。
第一节课，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几个大字，说道：“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对于学习方面与其他同学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老师相信只要通过坚持不懈地努力，三年后定能成为一匹黑马！”
台下立刻响起了嘈杂的交谈声：“是呀，努力拼一把，为了高考！”“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莫欺少年穷！”
阿凌在一旁看着同学们信心满满地憧憬着未来，情不自禁地小声嘀咕道：“我费尽气力磨这一根铁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没人听见他的声音，此时的班级里充满了自信的欢呼声。
高考，确实是高中生活里的头等大事，也可以说是这九年来寒窗苦读的最终的目标了。即使对于当前的学科不感兴趣，做事一向追求细致完善的阿凌也是跟着高考大军的浪潮，不停地向前奔涌。
纷繁复杂的数学公式、物理概念像迎面而来的飓风一般，将阿凌一次又一次打翻在海滩上，别的同学已经扬帆启航，阿凌却还在浅滩整理着行装。
狂风不仅在考验着他的意志，也渐渐将他的心吹得麻木，从前爱不释手的故事小说，如今孤独地立在家里的书架上，再没有知己来拨动它们的翅膀。
那时的阿凌，几乎变成了一个应试时代的机器，早晨天不亮就起来晨读；中午草草吃过午饭便又坐在了教室自习；晚上回家时，偌大的街道上只剩下一排排的路灯还在晃晃悠悠地亮着。
唯一能让阿凌坚持下去的，是他通过勤奋和时间的堆积换来的进步，虽不至于矗立于顶峰之上，但总算是能够得到半山腰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完了高中三年，如果说所谓的一万小时理论是成立的话，阿凌或许已经在高考中一鸣惊人，考上名校。可理论终究是虚浮于个人之上的，就好像高悬于天空中的太阳，终究没办法照耀每个角落。
阿凌并没有在考场上迎来超常的发挥，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还好，最后总算是达到了一本的分数线。
就这样，阿凌的高中生活似乎就在这阳光不及的阴影之下画上了句号。
Ⅲ
“嘿！图书馆里不好好学习，在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阿凌的沉思，他抬起头看见方武正站在桌前，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专业课好难，一堆零件机构什么的，看得我头晕。”阿凌略带疲惫地回答道。
“不感兴趣就赶紧跑路吧！这天坑专业，学了也没什么前途。”方武笑着摇头，表现出对所学专业的不满。
“可我为了学好这些都花光了所有的时间，哪还有精力学喜欢的东西啊！”阿凌低下头盯着那本放置在面前的课本，透露出无奈的神情。
“大学能够教会你的是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并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它。不要大学当成是束缚你未来的牢笼，别局限于眼前的专业。明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仍旧将大把时间花费在上面，结果却是回报寥寥，甘愿做一个‘小镇做题家’，你的大学已经不及格啦！”方武向阿凌挑了挑眉，开玩笑地说。
“赶紧爬回去敲你的代码吧！996程序员！”方武说的话，勾起了阿凌心中的某些回忆，此时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好好，祝你以后早日成为一个机械工程师！”方武见阿凌如此固执，略带嘲讽地说。
阿凌看着方武走回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上坐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着。他突然想起去年和方武在操场上散步时，方武曾对他说起自己对于目前的专业实在没有心思坚持下去了，决定“提桶跑路”做一个程序员。如今，方武已经在假期成功完成实习并且开始准备校招了。
看着方武能够打破束缚，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努力，阿凌总是对他表示敬佩和深深的羡慕。
阿凌又何尝不想摆脱现状呢？每天像个上好发条的铁皮小人儿，按部就班地开始一天的生活。日复一日相似的生活，就算是把生活中的哪两天调换个顺序，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如今班级里掀起两股风气，一股是对于如今专业感到绝望的，大家各奔东西开始学习其他方面的技能，准备转行或跨考；另一股是专业的拥护者，认为只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最终能够迎来行业的光明未来，这一群人就每天泡在图书馆专注于学习，准备着本专业的考研材料。
可阿凌身上吹来得似乎是是两者的融汇之风，在脑子里想得是能够摆脱现状，去追寻喜欢的事情；但现实里却仍是整天地在图书馆对着一堆零件图抓耳挠腮，他的英语六级其实早就过了，只是班里的同学都说六级必须五百分以上才能找到好工作，于是他仍一次又一次地继续进入六级的考场......
虽然阿凌也曾经尝试过学些其他东西，但世上的大多数东西是不可能花寥寥数小时就可以学会的，要是想把一项技能当作吃饭的本事，无论是什么都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掌握。
每每因为学习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而落下功课，阿凌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母亲的那双伤累累的手，父亲在灯下掩面沉思......于是，为了能够不辜负父母对他的付出和期待，他又开始了埋头苦读。
他在这充满读书氛围的图书馆里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脑海中，阿凌看见了方武在每次学到新技术时都满心欢喜地同自己分享他的快乐；看见了清晨趴在栏杆上大声朗读的那位同学，听见了他字正腔圆的一口流利英文；他看见了很多人的脸，那是一张张追寻自身所愿而奋斗着的脸，无不透露出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望。
突然间，画面中出现了阿凌自己的身影，那是阿凌仍在老家的小镇上小学时，他每天晚上都会早早地写完作业，经父母检查无误后，便关上房门，一个人伏在铺满淡淡的橙黄色灯光的书桌上，写着心爱的小说。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热烈而真挚，这正是对于未来有所期待的光芒。
“呲——”一阵玻璃碎片散落的声音，被橙黄色灯光照亮的世界瞬间在脑海中消失了。一时间，他感觉周围变得嘈杂起来，周围同学的小声交谈、键盘敲击声、签字笔在纸上的摩挲声、椅子的挪动声、窗边的风声、窗外的下课铃声......阿凌觉得自己顿时被这个世界紧紧包围，世界不断地挤压着他，露出狰狞的面孔，仿佛要将他压成碎片。
再次将他从精神世界拖回现实的，是肚子发出的饥肠辘辘的声音。“理想再丰满，也得能够填饱肚子呀！听说现在以写文为生的作者大多都入不敷出，十分寒颤......”他又想起了曾经吃过的咸鱼干，不再往下想。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众多文字中纷飞跳跃。这是阿凌每天的习惯，摘抄一些偶然看见的好词好句，在大学的时光里，他的阅读时间也并不充裕，只好借此来满足自己对于文字的思念。
这一次，他写下了来自村上春树小说里的一句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阿凌嘴角紧绷着，目光落在这句话上好一会，才合上笔记本，收拾好东西去食堂吃午饭了。
Ⅳ
“.........”
“起床了！说好下午一起复习考研的，你倒好，睡到现在啊！”发出这声音的是阿凌的室友李彬彬。
“上次求着我教你高数，这次好不容易有空，考研时间宝贵！开冲啦！”李彬彬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着。
此时的阿凌睡眼朦胧地睁开眼，他竟然破天荒地睡到了下午三点。
“怎么搞的，我可是从来没见你在两点过后还待在宿舍的啊，是哪里不舒服吗？”李彬彬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儿，我今天有点累，可能去不了了。彬子，抱歉耽搁你时间了。”阿凌从床上坐起来，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说道。
“没事没事，我只是看你这么放松，在这关键时候大家都在各自为前程奋斗，你可不能落后啊，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李彬彬说着，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从外边把门带上了。
这是阿凌第一次在平日里规定的学习时间里出现在宿舍的床上，平日里要么在教室上课，要么在图书馆里学习。至于同学邀约着阿凌出去玩，在他主动拒绝过三四次后，便再也没有人对他抱有幻想了。
阿凌仍将叠好的被子端放在床尾，起身下了床。他拉开床边的窗帘，午后的阳光终于穿破了初冬的寒冷，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阿凌低着头看着楼下流动的人群，二三同学结伴学习，三五好友邀约出游，还有一些像他这般茫茫然的人，正坐在对楼的宿舍里打着游戏。
他将窗帘完全敞开，让阳光肆意地照射进来，阿凌平常喜欢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令他思绪平静，因此他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床位。此时的天上，几片洁白柔和的云交织在一起，占去了天空的一片蓝色。
阿凌盘坐在床前，支楞起床上的书桌，抿着双唇，双手捧过一本王小波的小说集放在桌上，用纸巾擦去上面掉落的灰尘。
小心翼翼地翻开夹着的书签，他的眼里似乎清透了些，重见了这些阔别已久的文字，阿凌感觉到从内心身处传来止不住的激动和满足。
“就这样美美的看上一下午吧，待落日的余晖照映在我的桌前。”他这样想着，随即像一个渴望着滋养的孩子，深深沉浸在文字的世界中。
“我不能选择怎么生，怎么死，但我能决定怎么爱，怎么活，这是我要的自由，我的黄金时代！”黄昏将至，宿舍里的光线也随之变得昏暗，这是阿凌合上书本前看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起身来到门边，打开了宿舍的灯。此刻，长条的节能灯管接替了这行将远去的夕阳，发出白色的光线照亮了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仍旧来来往往。
简单地洗漱后，阿凌看向洗手台的镜子里，镜中的自己气色好了许多，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似乎立体了些。阿凌穿起披在椅子沿上的唯一一件连帽外套，关了灯，走出了宿舍的大门，跟着漫漫流动的人群，往食堂方向走去。
吃过晚饭，阿凌也不急着返回宿舍。他们宿舍的灯一般只有在图书馆闭馆的十多分钟后才会点亮，因此现在回宿舍里也只能是自己一人。
阿凌就这样沿着公园的湖边栈道走着，时不时经过一对对情侣的身旁，星光点衬，树影斑驳，阿凌当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作为一个资深的单身青年，阿凌早就学会了无视眼前的这般青春烈火。
他就这样走到了公园的深处。
一阵悠扬的笛声伴随着不远处山上的流水声来到阿凌的耳边。他被这突然打破沉寂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一位身着浅蓝色流苏长裙的女生正坐在卧于小山坡的石凳上，吹着手中的长笛。
待女生休息的片刻，阿凌涨红了脸走上前去，问道：“嗨，你的乐器演奏得真好听，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吗？”
那位正要继续练习的女生，见一个戴着呆板黑框眼镜的青年向她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但却认真的回答了阿凌的问题：“我不是科班出生，只是从小喜欢吹长笛，就算是来到这工科院校也忍不住常常练习，希望将来能够有所成就吧。”阿凌被她眼神里透出的一股坚定所鼓舞。
“你看后面的广场上，每天晚上都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在练习不同的东西。”那位女生转过身指向不远处被小山坡挡住的广场。
“嗯，吹得真好听！祝愿你能成功呀！”在简短地寒暄后，阿凌朝着女生指的方向走去。
走上了小山坡，看见了不远处散着微弱灯光的广场。广场上，真的有许多的人们，在练习着各式各样的技能。玩滑板的，写生的，放声歌唱的......阿凌似乎感觉到，在这片广场之上的夜空里，有许多满载着梦想的小船，泛游于浩瀚星海之中。
他又看见了清晨趴在栏杆上的那位同学，正面对着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树练习着英语口语。阿凌想起当初听那个同学讲述自己的梦想是当一名英文翻译，却阴差阳错来到这与冰冷的机器为伴，真是委屈他了。
但如今看见他仍在坚持着自己的梦想，马不停蹄地追寻着热爱，阿凌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同时他的内心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阿凌没有继续向那个广场走去，毕竟在那种嘈杂的环境下，是写不出好文章的。
那天夜里，宿舍一如既往得安静，大家都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在这即将各奔东西的大学时光里，多数人都有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
然而今天，阿凌早早地就睡了。
“年轻人，请告诉我你的答案，你将来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一次听见了昨晚梦里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让他感到心安。
“我想，应该是一个善于发现生活的，心境平和的，能用文字带给人欢乐和温暖的人。”
“一位作家？”
“或者说，一个敢于追梦的文字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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