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客

“我曾经答应过她的，我不会哭。”

青年极力忍住发酸的鼻子，一遍遍地低声嘀咕着。他躺在病床上，用一只手挡住发红的双眼。

“我不会哭的。”

“我知道你不会的。那你吃点东西好吗？”

青年身边的好友无力地劝着，尽管知道效果甚微还是在做着。

“她，肯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对吗？”

站在青年身旁的女子，满面悲伤，似乎伸手想给青年一个拥抱，却——

“她已经离开了十天了。你难道也想跟着她离开吗？”

好友似乎真的生气了，站起身来大声地向青年吼叫着。

“你们把我放在这个病房里是治愈了我？你们只是想让我活下去而已。可是，明明是我害死了她。若不是，若不是……”

青年也似乎到了情绪发泄点，用嘶哑的声音回复着。

站在青年旁的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去死啊！你活着干什么，让你的父母伤心，让你弟妹伤心？”

“你这个胆小鬼，王八蛋！”

“我就是胆小鬼，王八蛋可以了吗？可是，我想她啊！”

女孩想用手触摸青年，却直接穿过青年的的身体。

剧烈的争吵让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青年的朋友放下手中的保温桶扭头离去。

“孩子，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同房的一位老妇人，缓慢地摇起病床。对着青年轻声细语地说着。青年拉过了被子盖在头上。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人这一辈子啊，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有的人先离开了，朝前走了，就有些人需要依靠回忆活着。这些人啊，就是抱着仅有的一次幸福活着，然后度过余生。这也不是坏事嘛！”

老妇人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虽然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她慢慢地嘴角上扬起来，用捣怪地声音说着。

“还有，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啊！人是有灵魂的，或许你爱的那个人就在身边看着你哦！还有，还有啊。她会在你睡觉时，进入你的梦哦！”

青年的好友似乎只在门外冷静了一下，他整理了心情再次进来。他走进对青年说着。

“你难受，我也很难受。可是，活着人不应该替死去的人坚强吗？一个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是什么？一般情况下是最重要的事情啊！你想，刘玥她？”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发火。可是，你真的该想想你该负的责任。”

“我吃。”

“什么？”

青年拉下被子，露出通红地双眼。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我想回家，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过得不好。”

夜晚凉风习习，窗外有不知名的小花绽放出自己独特的芬芳。青年在他清醒后地第三天，不安地进入了梦乡。

一身浅绿色连衣裙地女孩，拭去似乎并不存在的泪水，做到青年的床边，用手轻抚着青年的脸。

“不要走，刘玥。”

青年说着，用她再熟悉不过地语调。

“我在。”

她轻轻地回复着。

“刘玥，刘玥……”

青年似乎怕她不再应声，一遍遍地重复着呢喃着。

“我啊，最自私了。要自己一个人朝前走了，你会不会怪我啊？”

女孩尽力使自己的语调话语变得轻松俏皮。

“啊，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我啊，你看一直让你等我，这次换我远行一次好不好？”

“嗯，就这样说定了。让我再任性一次好了。”

女孩耸了耸鼻子，用手触碰到了青年的嘴唇。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我啊，要去做远行客了。”

清风徐来，带来了医院少有的清香，稀释了医院里的味道。

“哥，你在找什么呢？”

“昨天和我住在一间病房的奶奶呢？”

“哥，不是，你说什么傻话呢？和你住在一起地是位和你差不多大的大男人，能听懂吗？”

“什么？”

“靠，医生不是说，脑子没事的吗？”

“我……”

“等等，你先把饭吃了再说。竟然把替我一会儿的表弟骂走，你还真够狠的。骂就骂吧，还又把自己气晕了，你还真行……”

青年注意力转移到喋喋不休地弟弟身上，看见了弟弟乱糟糟地头发，还有满脸的血丝，以及缓缓流出的眼泪，笑了。

“我会好好的，真的。”

“然后我亲爱的你，你就安心做远行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