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已经失踪6天了,我整整找了她6天。
我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被妻子看到那个女人的照片,那晚之后,妻子就不见了。
我下巴的胡子就是憋了一个冬天的马铃薯,瞬间挣脱开皮来,疯狂地冒出了芽。我已经几天没洗澡了,胸口一大块暗红色,散发着血腥味,灌入我的鼻腔,令我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地醒来,我满头大汗,却又一身冰凉,我把身上那件散发血腥味的衣服脱下,光着身子进了浴室。
那个女人是谁?一股热流从头顶浇下,流过我的头发、肩膀、小腹、大腿,我身上渐渐有了温度,神智也清醒了一些。我将水关掉,没有擦干身体,就径直走了出去,在镜子面前停了下来,双腿却不停使唤的颤抖,脚底黏住了一样。
那面妻子亲自挑选的镜子,用了9年了,仍然像当初一样新,镜面上一行字显示出来,“那个女人是谁?”后面的问号大大的,触目惊心。
我呆呆地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头顶上冒出的汗和水混在一起,一滴滴地往地上掉。一眨眼的功夫,“问号”没有了,“谁”字没了,“女人”慢慢地也模糊了,直到所有的字在镜子上隐去。我的身体才动了动,我挪了挪脚步,走近镜子,搓了搓眼睛,颤抖着双手摸了摸镜子,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我胡乱地套上衣服,下楼,出门。今年的秋凉的比较早,路边的树影投射在地上,张牙舞爪,有几片叶子飘了下来,落在我的脚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车也很少,荒凉得可怕。
走着走着,我就走进了公园,这个公园,我和妻子几乎每天晚饭后都来。
公园里只剩几盏昏暗的路灯,树木茂盛的地方伸手难见五指,偶尔一两只贼溜溜的松鼠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
公园里有个寺庙,里面还传来声音,门口点着灯,大红色的,在黑暗里有点刺眼。
灯下有个男人。
正在在红色的灯下手舞足蹈。
那个女人是谁?他的动作非常奇怪,一只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张开手掌朝空中抓着什么,脑袋大弧度地摇摆着,像癫痫症的病人发病时,不受控制。
他每抽搐一下就会往前滑一段,而他往前滑的方向正对着我,我好一会儿才察觉到他离我的位置慢慢靠近。
这时我已经看清他了,那个男人个子矮小,身上披着一套不合身的长袍。他还在抽搐着,离我越来越近,脑袋扭成90度,眼睛仰望着天边。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向天空,天空漆黑,只有两颗星星,像是一双眼睛。
突然,他的头迅速地转向我,睁开三角眼,猥琐地看着我,微微一笑,嘴角咧向耳朵。我感觉双脚被冻在地上,眼看那张疯狂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匆匆往相反方向跑了起来。
走到公园门口,才敢停下,回头一看...我完全动弹不了,那个男人竟然跟在我后面!我和那个男人四目交投,此时男人已经停止了舞动,但仍然带着笑容,三角眼里发出诡异的光芒。我已经吓得不知所措,怔怔地站在原地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不敢飞奔逃跑,害怕这样会激怒了他,但我也不敢停下,我只能麻木的往前走着,然后用视线的余光偷偷观察那个男人。
下了坡,就快到家了,我有了一点底气,我再次望向身后,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我没命似地狂奔起来,直到跑到双腿发软,跪在家门口,我靠在门上,门没有锁,开了。
我用仅存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关上门,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我瘫在沙发上。沙发是妻子买的,米白色,就在几天前,妻子倒在我的面前,脖子上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沙发。她闭上眼睛之前,死死地盯着我,抓着我胸口的衣服,嘴里不停地问着:“那个女人是谁?”直到最后一口气用尽,像是一颗漏气的皮球,倒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是谁?我狠狠地扯自己的头发,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对面楼上有人开了灯,灯光照在阳台上。阳台上有一个吊椅,是妻子最喜欢的,刚结婚那几年,我很爱她,每天陪着她在阳台待好久好久。她坐在吊椅上,穿着裙子,光着脚丫,我在后面推着,看着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心里化开了水。
后来,我就很少陪她了,她越来越不爱穿裙子,不爱笑,总是一个人坐在吊椅上,一动不动。
此刻,吊椅上坐着一个人,两条细长的腿,一晃一晃的。
“老婆,是你吗?”我小心翼翼的把头探过去,吊椅上放着妻子几年前生日时我送她的大号毛绒玩偶,阳台的窗户敞开着,有风吹了进来,风一吹玩偶的细腿就一晃一晃的。
我把玩偶抱紧,毛绒绒的触感让我有了力气,玩偶上面还残留着妻子的味道,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突然,我想起以前妻子的恶作剧,她曾经用柠檬水在浴室的镜子上写“我死的好惨啊……”,干了之后,镜子上什么都看不到,但等人一洗澡,浴室温度升高,镜子上的这行字就会慢慢显现出来。
我冲进浴室,拿出那把从妻子脖子上拔下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刀子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我打开热水,很快,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那个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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