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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1

读书: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1

作者: 海滨公园 | 来源:发表于2022-04-14 20:53 被阅读0次
    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

    20世纪美国著名小说家威廉·福克纳于1930年4月发表的短篇小说《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是福克纳最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之一。作者福克纳善于描写美国南部的风土人情,被看作南方文学的代表人物。

    1930年,正值美国社会发展与改革时期,南方旧传统和北方现代文明碰撞下呈现出众多的社会矛盾,小说以此为背景从多维度揭示了特殊环境下的父女矛盾、社会等级矛盾、女性反抗与被压迫的矛盾等无法调和的社会问题。

    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

    小说《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主要讲述的是美国南北战争后,生活在杰斐逊镇的格里尔森家族即艾米丽的父亲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南方做派”,为了维护所谓的等级和尊严,赶走了所有喜欢艾米丽的男子。这样做的结果导致艾米丽在父亲去世后,不顾世俗的观念爱上了小镇修建铁路的工头北方佬荷默·伯隆,当她发现荷默无意与自己结婚时,为了留住爱情,保住名声,她用砒霜毒死了自己的爱人。

    从此,艾米丽在破旧封闭的宅院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并与荷默的尸体同床共枕40年。直到她去世,小镇的居民在艾米丽的葬礼上才发现这个惊人的秘密。


    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节选)

    福克纳(美)  杨岂深译

    爱米丽·格里尔生小姐过世了,全镇的人都去送丧:男子们是出于爱慕之情,因为一个纪念碑倒下了;妇女们呢,则大多数出于好奇,想看看她屋子的内部。除了一个老仆人之外,至少已有十年光景谁也没进去看看这幢房子了。

    那是一幢过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坐落在当年一条最考究的街道上,还装点着有19世纪70年代风格的圆形屋顶、尖塔和涡形花纹的阳台,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可是汽车间和轧棉机之类的东西侵犯了这一带庄严的名字,把它们涂抹得一干二净。只有爱米丽小姐的屋子岿然独存,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房子虽已破败,却还是执拗不驯,装模作样。

    这幢房子传说是他父亲死后留给她的财产。

    爱米丽小姐在世时,当时的镇长沙多里斯上校豁免了她一切应纳的税款,这自然是沙多里斯上校编造了一大套无中生有的话,说是爱米丽的父亲曾经贷款给镇政府,因此,免税只是作为补偿。个中的理由只有妇道人家才会相信。

    等到思想更为开明的第二代当了镇长和参议员时,这项安排引起了一些小小的不满。那年元旦,他们便给她寄去了一张纳税通知单。2月份到了,还是杳无音讯。一周之后,镇长亲自写信给爱米丽,表示愿意登门拜访。或派车迎接她,而所得到的回信是一张便条,写在古色古香的信笺上,书法流利,字迹细小,但墨水已不鲜艳,信的大意说她已根本不外出。纳税通知附还,没有表示意见。

    参议员们开了特别的会议,派出一个代表团对她进行了访问。黑人男仆把他们领进了客厅里,里面摆设的笨重的家具全都包着皮套子。黑人打开了一扇百叶窗,这时,便更可看出皮套子已经坼裂;等他们坐了下来,大腿两边就有一阵灰尘冉冉上升,尘粒在那一缕阳光中缓缓旋转。

    她一进屋,他们全都站起来,一个小模小样,腰圆体胖的女人,穿了一身黑衣,一条细细的金表链拖到腰部,落到腰带里去了,一根乌木拐杖支撑着她的身体,拐杖头的镶金已经失去了光泽。她没有请他们坐下来。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直到发言的代表结结巴巴说完,他们这时才听到那块隐在金链子那一端的挂表嘀嗒作响。

    她的声调冷酷无情。“我在杰斐逊无税可纳。”“你们去找沙多里斯上校。”(沙多里斯上校死了将十年了)“我在杰斐逊无税可纳。托比!”黑人应声而来,“把这些先生请出去。”

    行政当局要铺设人行道,就在她父亲去世的那年夏天开始动工。建筑公司带着一批黑人、骡子和机器来了,工头是个北方佬,名叫荷默•伯隆,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精明强干,声音洪亮,双眼比脸色浅淡。很快,他就成了全镇的名人。不久,逢到礼拜天的下午我们就看到他和艾米丽小姐一齐驾着轻便马车出游了。

    起初我们都高兴地看到爱米丽小姐多少有了一点寄托,但是妇女们都说:“格里尔生家的人绝对不会真的看中一个北方佬,一个拿日工资的人。”一次伯隆同男人们喝酒,说现在只是想玩玩,还无意成家,于是一些年纪大的人就说“可怜的爱米丽……”

    她把头抬得高高,甚至当我们深信她已经堕落了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她比历来都更要求人们承认她作为格里尔生这个贵族家族末代人物的尊严,仿佛她的尊严就需要同世俗的接触来重新肯定她那不受任何影响的性格。

    ……

    “我要买点毒药,”爱米丽跟药剂师说。她当时已三十出头,依然是个削肩细腰的女人,只是比往常更加清痩了,一双黑眼冷酷高傲,脸上的肉在两边的太阳穴和眼窝处绷得很紧。

    “我要你们店里最有效的毒药,我要砒霜。”

    药剂师朝下望了她一眼。她回看他一眼,身子挺直,面孔像一面拉紧了的旗子。药剂师说,“如果你要的是这种毒药。我们有,不过,法律规定你得说明做什么用途。”

    爱米丽小姐只是瞪着他,头向后仰了仰,以便双眼好正视他的双眼,一直看到他把目光移开了,走进去拿砒霜包好。

    铺路工程竣工,伯隆离开了本城。一天黄昏,有人看见伯隆去而复返,他走进了爱米丽的那所房子,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荷默•伯隆。至于爱米丽小姐呢,等我们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发胖了,头发也已灰白了。以后数年中,头发越变越灰,变得像胡椒盐似的铁灰色,颜色就不再变了。直到她七十四岁去世之日为止,还是保持着那旺盛的铁灰色。

    不时我们在楼底下的一个窗口——她显然是把楼上封闭起来了——见到她的身影。她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高贵,宁静,无法逃避,无法接近,怪僻乖张。

    她就这样与世长辞了。死在楼下的一间屋子里。

    我们已经知道,楼上那块地方有一个房间,四十年来从没有人见到过,要进去得把门撬开。他们等到爱米丽小姐安葬之后,才设法去开门。

    这间布置得像新房的屋子,仿佛到处都笼罩着墓室一般的淡淡的阴惨惨的氛围:败了色的玫瑰色窗帘,玫瑰色的灯罩,梳妆台,一排精细的水晶制品和白银做底的男人盥洗用具,但白银已毫无光泽,连刻制的姓名字母图案都已无法辨认了。杂物中有一条硬领和领带,仿佛刚从身上取下来似的,把它们拿起来时,在台面上堆积的尘埃中留下淡淡的月牙痕。椅子上放着一套衣服,折叠得好好的,椅子底下有两只寂寞无声的鞋和一双扔了不要的袜子。

    那男人躺在床上。

    我们在那里立了好久,俯视着那没有肉的脸上令人莫测的龇牙咧嘴的样子。那尸体躺在那里,显出一度是拥抱的姿势,但那比爱情更能持久、那战胜了爱情的熬煎的永恒的长眠已经使他驯服了。后来我们才注意到旁边那只枕头上有人头压过的痕迹。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从那上面拿起了什么东西,大家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绺长长的铁灰色头发。                             


    注:威廉·卡斯伯特·福克纳,美国作家,194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作品有长篇小说《喧哗与骚动》《押沙龙,押沙龙!》等。《纪念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被誉为其最负盛名的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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