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曾说:“朋友绝对落时空,儿时玩伴一旦阔别,再见面除了话当年,再说些什么就难了。”
对此,我们应该感同身受:阔别了数年,你满怀期待去见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结果却不是你预期中的美好,走近了,却反而让你感到更遥远,感到落寞和忧伤。
岁月不饶人,它能让人改变很多。且不说容颜,更深刻的是一个人的性情、气质乃至价值观。有过同样感受的人会知道,在岁月消磨中与朋友渐行渐远,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就像鲁迅的《少年闰土》中,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急切地迈着脚步,去见那一位曾在月光下的西瓜地,握着铁叉,灵敏活泼、英姿飒爽的少年。重逢时,却见他一改从前,面目全非,木讷、唯唯诺诺地站在他跟前,原想着重逢的激悦和欣喜,在一瞬间都灰飞烟灭了——因着种种变化,彼此难以找到昔日的默契。没有谁对谁错,只怪岁月变幻无常。
读《少年闰土》,涌上一阵难以释怀的失落,因为我也曾有同样感受。想必你也经历过人际变迁,尤其是在当下的时代,只是三五年,很多事情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孩童时,我和邻家的女孩非常要好,一直形影不离,无话不说。直到高中逐渐分道扬镳,好几次我们都错过了彼此的重要时刻,几年后她结了婚,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尽管我们也曾经盛情相约,见面时却很难找到共同话题了。
改变我们的并不是生活方式,而是人生观和价值观。在这里并没有孰优孰劣之说,所谓“一个圆心能画出多少条直径,就有多少种生活之道”,我和她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遗憾的是再也难以找到那种心灵的契合。相对无言,只有话从前。
尽管嘴上不说,但我也明白,彼此心中都有惋惜和失望,但是感情是花开花落一般自然发展,若要强求就变得难堪了。
落时空的朋友,我们的遗憾在于,当彼此遇到生活困惑时,我们很难再给对方建议和参考,很难感同身受站在对方的角度,很难以同样的价值观看待事物。我们生活的轨迹逐渐分离。
距离有时候是让人失望的。有个朋友曾跟我说——
“你怎么还在读书呀?你还要读到多久啊!”
“我等你,快点毕业啊!”
这种话语,让人感到距离的遥远,也让人感到失望。我不喜欢用“等”这个字。等,就意味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为什么要等呢?我如果并不是你预期之中变化,那又是怎样的难堪呢?
朋友不必等,最好的状态是我们共同成长。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规划,是一起同行,而不是一方静止。 但是当你无法认可我的选择,这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落时空的朋友,也许我们在人生之途中迷了路,走了不同的方向。虽有遗憾,但也不必回头张望。因为我们始终会找到自己的方向。
时间能改变很多,但是岁月的沉淀也能让人更冷静。我曾失去一位挚友,快乐无忧的日子,未曾想有天变作路人,甚至也曾联系尽失。好长一段时间想不通,我也想去追寻,我也想去问一问对方的想法,因为就此失散,未免太残酷。可是慢慢我也想明白了,就算得了答案,那又能怎样呢?记忆的时空和现实遥不可及。
多少年后,我也期盼何时何地还能见对方一面,何月何日还能一起聊聊共同的记忆,然而我蓦地醒悟:失散已久的人,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地活在彼此的生活里呢?既已失散,不如相忘于江湖。
真的,见不到的人,或许无需再见了。你期许中的他(她)仍是记忆中的少年青葱、温暖明朗,但现实可能让你失望。因为你的记忆时空,只保留他(她)当年的风采,在你心中圣洁得不允许有一丝瑕疵和差错,可是人和事物是发展的,哪怕他(她)仅仅是稍有变化,也极有可能打破你的美好记忆。既然如此,相忘江湖不是对彼此最好的告别吗?情分至深,相忘江湖不是给回忆最好的尊重吗?
人生路漫漫,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些朋友淡出我们的生活,落时空的朋友,虽也遗憾,但不必惋惜。我们总会不断的遇见更多的人,昔日我是你知己,这一程道分道扬镳,但总会有人不断替代我的位置。每一程有每一程的风景,若能结伴同行,当加以珍惜;若不期失散,亦应坦然尊重。只有谙得此道,才得以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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