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住手,立地太岁马小刀在此!”
一声高呼之下,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上百双眼睛同时朝着一个人瞧去。
这人穿过人群,来到了八长老的身边,忽然下跪,对着八长老磕了几个响头,道:师父,请原谅徒儿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逃生。
李执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上下打量,有的人显得困惑,有的人显得诧异,有的人脸上则颇有喜色。
八长老则静静地看他磕完了这几个响头,一言不发。
这人继续说道:师父,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今天为了报答你,就算是让我把命给豁出去,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请师父你成全。
八长老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眶渐渐有些湿了,最后喃喃才说道:好,好,你很好……小刀……
八长老好歹也是丐帮十大长老之一,在武林中虽算不上什么德高望重,却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今日却在上百名江湖人物面前几欲落泪,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矫揉造作。诸位江湖人士当下再无怀疑,只见宋涛对着跪在地上的马小刀鞠了一躬,道:立地太岁马小刀,太岁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但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能够挺身而出,也算得上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王长老有徒若此,可谓是此生无憾了。而王长老甘愿为了徒儿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份情怀也不是随便什么江湖人士都有的,今日我宋某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实在是佩服,佩服!
李执等人对宋涛的这一席话并不恭维,然而却也无从反驳。
那马小刀站起身来,隐约朝着我的方向鞠了一躬,对各位江湖人士道:各位大英雄大好汉们,师父和我在不久前犯下了大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两人做事两人抗,和第三者无关,朝廷要的是我们两个,还请大家饶了这位马兄弟。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感到心头一震。五长老和欧阳雕二人都一脸惊愕地望着那人。
冒充我的那人正是曹林。
五长老那肥大的身躯忽然腾空而起,却十分轻巧地落在我的身旁,转身对厅上众人道:诸位江湖上的仁人义士,你们今天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平息朝廷的怒火,王兄与马少侠舍身取义,就此让诸位带去给了朝廷,我欧阳大浪无话可说。然而这位马兄弟怎么说也是我丐帮中人,对朝廷来说,他可有可无,如果大伙还要赶尽杀绝的话,我欧阳大浪以及各位丐帮长老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诸位丐帮长老都围了过来,将我、五长老以及欧阳雕三人围在其中。我透过人群望向八长老,只见他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而曹林则是一脸坚毅的表情,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过几天,而且由于他多次误杀队友,我对他总是心怀鄙夷,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甘愿替我去死。
这世上愿意替我去死的人,除了八长老之外,恐怕也只有他一人。
又僵持了一小会儿,李执这才上前道:既然各位丐帮长老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再强行要人,恐怕有伤我们各大帮派与丐帮之间的和气。我们既然已经抓到了马小刀,这马妖刀抓不抓确实没什么分别。欧阳长老,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眼下我们还要去打听咱们曹盟主的消息,这就告辞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给八长老和曹林二人戴上手铐脚镣。李执说完话便扬长而去,随之一伙人押着八长老和曹林也出了会议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上百个帮主和掌门人,连同等候在欧阳府外的大片帮众和门徒一同消失了踪影。厅上只留下我们这些丐帮中人,以及惠真师太、不安大师以及宋涛等人。
惠真师太身后跟随着两个小尼姑,对五长老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眼见一场江湖浩劫就此化解,善哉善哉。欧阳长老,贫尼就此别过。
惠真师太与两个小尼姑离开之后,不安大师也偕同身后的一个大和尚前来作别,微笑道:欧阳长老,贵帮今后有何打算?
五长老道:这就要看洪老大怎么说了。
不安大师道:老衲看来,以洪帮主的性格,这件事情恐怕还要节外生枝。
五长老沉默不语。
不安大师哈哈一笑,向五长老行了一礼,转而对我说道:小施主,你当真叫做马妖刀?
我心下一惊,想,被他瞧出来了。外表却强作镇定,道:不错,大师你好。
不安大师脸上略带笑意,点了点头,道: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说罢向五长老告辞,与另一个大和尚一道离去。
方才杨立委被宋涛一招擒住,厅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如今宋涛又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去,摆明与这些人并非一伙。宋涛不缺礼数,在临去前向五长老抱拳行礼,道:欧阳长老,素闻丐帮中人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方知非虚。既然我已得知我的恩人曹林曹少侠不在贵府,我这就要去寻他的下落了,但愿不要被这些道貌岸然的小人捷足先登,请!
五长老也还一礼。宋涛临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厅上所有前来参会的江湖中人都退去之后,五长老望着宋涛离去的方向道:这个宋涛武功高强,恩怨分明,怪在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头,更不知宋波还有这样了不得的一位胞弟。
众人都不接话。
我对五长老的话充耳不闻,对这些前来辞别的人也不太留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八长老和曹林,眼下恨不得立刻追了出去将他们二人给救出来,但是我武功实在是太差,凭我一己之力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五长老对诸位丐帮长老说道:各位长老,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将马兄弟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朱长老,你立刻派人去安排马匹和行李,把我的马牵过来。汪长老,你去弄一张地图给马兄弟。其他几位长老先退下,我有两句话要跟马兄弟说。
厅上只剩下我和五长老二人。
五长老伸出大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叹了口气,说:小刀,你八长老和曹林对你可谓是仁至义尽。
我眼眶微微湿润,道:五长老,我想救他们。
五长老说:这群江湖中人这次共来了几千人,你怎么救?况且他们抓到你八长老和曹林之后,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二人交给官府,以免夜长梦多。八长老和曹林都是朝廷钦犯,你觉得你能从那些大内高手的手上把他们两人给救出来吗?
我咬咬牙,说:救不了我也要救,大不了和八长老死在一块!
五长老摇了摇头,说:你千万别这么想。今天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你八长老的对手,就算他们一拥而上,以你八长老的轻功,只要他想走,也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可是他之所以束手就擒,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够保住你的性命。你如果自投罗网,怎么对得住你八长老的一番苦心?
我哽咽道:那我怎么办?
五长老从身上掏出一本书,递了给我,我接过手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夕阳棍法》。五长老说:这是前几天中午你八长老给我的,他说万一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让我把这本书交给你。曹林说他是马小刀,只骗得了这些江湖中人,他是朝廷的叛军,一交到朝廷的手中就会露馅,到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会回来抓你。你要记住,带着这本书,带上我给你备好的马和地图,离开这里,去卫城找洪老大。
我说:找洪老大干嘛?
五长老两眼忽然发出光亮,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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