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作为中国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它所记述与描绘的神怪故事对我们理解清代文人的海洋观,认识清代的社会和清代文人理想中的社会有着深刻价值,而它本身所记录的志怪素材和叙事手法也对今天幻想小说的发展有着巨大的价值。
1.对清代文人海洋观的认识
自华夏文化兼容了东夷文化后,中华文化一直以内陆文明为主导。《山海经》所表现的那种“山海齐观”的文化概念也成为了找不回的文化记忆。“四海”与“八荒”,“海内”与“海外”似乎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生产力的进步,中国的古人也终究不会停下探索周围的脚步,明清时期海运的悄然繁荣,涉海文学不可避免地再度兴起,并且海陆之间借助“海商”的命运发展再度产生紧密的联系。
《聊斋志异》中的涉海故事讲述人与大海亲密接触之后再次回归陆地,而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完满的。
《山海经》《粉蝶》的故事讲述阳曰旦海上遇险之后来到神仙岛,而此岛的岛主竟是他的姑姑,在岛上生活的时候他与岛上的一个婢女粉蝶相恋,经过一番曲折之后两人最终成为夫妻。这是一出爱情神话,却也能从中感受到作者对“海陆一家”的认识,从而确认蒲松龄“海陆和谐”的海洋观,也因此可以推断早在清代早期,我国就出现了“海陆和谐”的思想。
2.对清代社会的研究
从先秦诸子开始,文人们常用海洋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孟子·离娄上》中言:“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庄子·至乐》中也有:“昔者海鸟止于鲁郊,鲁侯御而觞之于庙,奏九韶以为乐,具太牢以为膳。鸟乃眩视忧悲,不敢食一脔,不敢饮一杯,三日而死。”他们以海譬政、以海譬道,通过海洋意象形象生动地折射出思想的光芒。
《聊斋志异》中的涉海故事也是如此,《罗刹海市》中描绘了一个美丑颠倒,以貌取士的社会,这样的社会是有其寄寓性和象征性的意味在里面的,而后来又写“村人曰:‘此间一执戟郎,曾为先王出使异国,所阅人多,或不以子为惧。’造郎门。郎果喜,揖为上客”,将故事的重心从荒诞的社会环境转到文化交流上,并且从马骥后来通过文化优势在大罗刹国取得高官厚禄的情节上可以隐约看到曾经郑和下西洋的影子。
《罗刹海市》后来描写的海市,也让海上仙岛与凡俗市井融合起来。所以可以看出,《罗刹海市》整个故事是作者通过对现实素材的整合加入自己的想法,从而构建出这么一个奇异而现实的符合蒲松龄本人政治观点的社会。
这种传承于诸子的做法,将海洋作为做一种政治理念表达的故事空间,将陆地上、现实社会中发生的一些思想、哲学等理念和实践移植到海上并进行重构,勾画出一个作者理想中的国度。这种做法为我们研究清代现实社会和清代文人的政治理想社会提供依据。
3.对后世幻想作品的借鉴意义
相较于西方的科幻小说,中国的科幻小说明显先天不足,但是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于中国的幻想类作品有很大的一部分是系于神话传说。
从《山海经》到《搜神记》,从《封神演义》到《聊斋志异》,中国的神话传统一直在传承延续。
欧阳健先生在《中国神怪小说通史》中写道:“神怪小说万物一体的‘通’和‘变’观念,打破了‘天不变,道亦不变’的思维定式,它对作为大自然化身的‘神’‘怪’所持有的‘魔力’和‘幻术’的赞美及物质化产品法宝的炫耀,体现了了人类通向大自然潜在能为的学习增强自身的本领,从而反转来控制自然的强烈愿望。这就是的神怪小说既是神奇怪诞的文学作品,又是包含着科学精神的理性思考,是人深层意识中在现代科学意识觉醒之前发挥其能动性的体现。因此,神怪小说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发生变形……是合乎逻辑的事情。”
《中国神怪小说通史》西方19世纪工业革命后持续的工业时代落幕之时,随着世纪之交而来的是对幻想文学思想文化表达的重新演绎,那就是符合现代社会价值的“新神话主义”。
新神话主义“既是现代性的文化工业与文化消费的产物,又在价值观上体现出反叛西方资本主义和现代性生活,要求回归和复兴神话、巫术、魔幻、童话等原始主义的幻想世界。”
“新神话主义为新世纪的幻想文学书提供一个积极开放的姿态去回顾自己民族的神话和传说,送让我们看到欧阳健先生对神魔小说乐观预言的令人鼓舞之处。在过去的千年里,中国本土一批年轻的幻想文学作家凭借着中国本土神话和神怪小说中支离破碎的片段文字和非凡的才华铸就了新时代的、具有民族风情的奇幻故事。
文人们通过想象结合现实创作出带有奇幻色彩的地域环境,而其中出现的幻想元素随着作品的流传不断地被修改和再利用,使之再度适合当时的社会环境。
《聊斋志异》作为古代志怪文言小说的巅峰之作,完全能够承担承上启下的责任,其中《夜叉国》、《罗刹海市》构建出的海外异国社会,《罢龙》展现的有关龙的习性,《粉蝶》表现的爱情神话都是现代幻想文学可以吸收借鉴的素材。
终于~《聊斋志异》涉海故事的研读到此也就要告一段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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