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想要杀你呀,小兄弟。其实,时辰已经过了,通缉令已经取消。
就算你想要躲,其实大可不必了。不过似乎雨要下了,不如还是躲躲吧。
小城外已是乌云密布,浓郁的云浮动过来,逼近城内。
环明能嗅到空气的湿冷味。雨来得比较突然,他走不了了,他会被赶出来的,他一向相信如此。
没人会愿意收留祭祀的祭品,对神的亵渎在冥国是不允许的。
他们是古国的游散的灵魂,有的人来自于地球,有的人来自于其他星球,星系不同,或许宇宙也不一样,但他们死后都会来到这里。
好像环明一醒来就到了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床上醒来,又是如何成了冥国的少祭司。
他好像是第一次,也必然是最后一次当上冥国的少祭司。他是地球人,好在他还有以前的记忆。
他知道了一些这里的事,知道的越多,人就会迷失,直到忘却所有后,转世投胎,灵魂更替,新陈代谢,宇宙至理。
但他不想忘记,他时常记不起他是不是从某个地方来。他开始记起日记,有时候他连自己都感到自己很陌生。
环少司,怎么呢?进来吧,也不可吧,刚刚家里也为这事闹情绪。
虽然同是地球人,但这忙,我帮你,本身也不够。就算帮,我这不是,你父亲那也不好交代。
若是不应,真算了。我环明没少碰壁。他们要我成神,我没这个想法,我不会去当神,这世间的神都被规则束缚。
傻。孩子太傻了。忘了当年违背天意的人的下场吗?
记得。
环明点点头。他怎么不记得,那是他的前世。
恍惚间他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他站在祭坛上,所有的罪过要从他身上经过,以此变得更为纯粹。
记忆中一个在黑暗中迷失的孩子扰乱他。他说他不想当坏人,但他受万罪而被铁链紧锁。
他看到痛苦,看到悲伤,看到灾难,看到弥散......
成神之前要成魔。小孩身上铭文闪烁,浮现出尘封的古文。
他惊醒了,从地球的床上一起身。睡眼惺忪,看看周围,熟悉的世界仿佛不再熟悉。
阳光早就透露出窗帘,尘旧的黄光在黄色的窗帘下死死地探望着房里尘封的少年。
环明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一把探到了拖鞋,看着床底下两只人字拖,把浮动的杂念给遗落了。
好像梦的属性是注定如此,他再也记不起那个梦。他有印象,一种恐怖,一种罪恶。
早风吹过他的头发,他看着一如既往的早点摊,他呼了一口气,像是灵魂在吸取着食物的精华。
包子铺覆盖的馒头,以及刚出炉的糕点,掀开被单,楚楚可怜,秀色肥美,冒腾着水汽。
小环,还是以前的搭配吧。
环明模糊着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
是。
环明接过豆浆和松饼。看着眼里呈现的画面。
一瞬间他还在冥国,他看到的不是人间的设计风格。这里没有一个什么东西,是叫人吗?还是叫弃。
反正人都不是这样的物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弃。
各个星球的遗弃的人要到这里来,他们或是死亡者,或是亵渎者,甚至是偷渡者。
至于环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眼前的画面恢复到地球的一个早点摊上,他看着一个大妈忙乱地用塑料袋装早点。
环明松了口气。
其实,张阿姨可以开通手机支付啊,这路上其实也没人带现金了。
环明自觉自的建议靠谱,实际上他还是忽视了什么。可到底忽视了什么。
找到了!少祭司,他在这。他疯了,他拿着什么。
这是光吗?宇宙现实之物,又是虚幻之物。但冥国难见几回。
陛下,传说光是给予了现实宇宙信息之物,少祭司估计是被信息洪流给吞噬。
左相,那如何是好?他会沉浸多久。祭司已经开始了,他若有光明之物,那他就无法吸取黑暗。死星若无法排泄黑暗,那就会出现光明。
所谓物极必反,这就是一种交替,维持不了多久。陛下,冥国怕是不保。
不必了。我看光明已然出现,我们的使命已经结束。走吧,左相。
他们骑的是马又不是马。他们以一种渐进的速度向虚无的世界走去。
雨还在下,越来越急促。
无数弃子在等待着这次轮回的少祭司。他们渴望洗去身上的罪孽。然后回归现实的宇宙。
这一年,雨点像故意似地打落着祭坛柱子上蓝色的火。祭坛上一片狼藉,抗议的声音起伏不断。
但不远的一角,光点在少祭司手中逐步扩散,将他包裹住。
他渐渐地看到那个副祭司全身充盈着黑暗。但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他就像是一个容器,吸取着多数人的罪孽。
其实他想想还是自己错了,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吃馒头了,他想起了一段大学时光,多数年轻人还是习惯于外卖。
他回到现实世界,看着张阿姨在笑。
说啊,小环,害,张阿姨老了,哪里懂这些玩意。做点老人生意就好了。
小环笑笑,他似乎对这个世界多了些许陌生感。
环明咬着馒头,柔软而苏嫩的劲道感动了他。但他只是可惜张阿姨只是老了。
但或许老了才有心思做做糕点生意吧。
他走在马路上,一瞬间模糊的画面散现不断。他记起他好像在冥国,他是弃。
他又看见少年挣扎着,铁链摆动着他,他狰狞的表情撕裂着。黑暗的流气从各个弃身上游走到他身上。
他看到了一切罪孽。他体验到的是一种压抑,逃亡,背叛。
这是他的使命,他知道的,他是净化者,总要有一个人会带着黑暗去地狱。
通缉令已经取消,进来躲躲雨,少祭司。
老者推开门,他说他曾是一个普度众生的神,他不属于这里。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先生,这里不管时间空间都很混乱。
对的,你现在可能从某一个节点回来这个影子世界。其实这里是罪恶者作恶的护佑之地。
怎么说?
正如你看到的,天选之子。
环明一转念,却被带到了一个乌烟瘴气的陆地上,他闻到硝烟味到,但没有作战的声音。
我是一个39世纪的新人类,人类进入新纪元,许多人类已经离开地球。而剩下的人类也包括我,在地球生活着。
这是被毁坏的星球,富人和权贵都离开这里,而剩下的都是没用的人。我杀了所有废物,包括自己。有些人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疯了,我知道我不正常。但我必须相信我正常的时候也会这么做。
我是罪恶者,我为自己赎罪。
......
我是环楚,他叫环明,一个不该被抚养的孩子。我使他带着痛苦出生。他不可能有未来。
......
环明沉默了。
所以,我是一个蓄水池,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也可以这么说,环明。但都是人家的棋子,认命时不就是得认命吗?
环明一把抓住老者的衣领。拉着他站起来。老者并未反抗,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解脱。
所以,其实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你杀了我,我就可以告诉你了,孩子,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知道你敢,我也信,你已经是至深至恶之人。纵然你没做什么,其实你已经被利用了。你不缺一次杀害。
我不傻,杀了你,我还往哪里救自己。
我叫环楚,他是个容器。可以盛放家族的罪孽。人人都有信仰,但他们不会相信神是恶魔,可他就是这么一个罪神。
环明出身是机密,他的牺牲是家族的荣耀。现在他在地球,所有军队都会过去获取他的使用权。
但据太阳系据点注意,环明被杀了。家族要家法处置我。
环楚报告,死亡状态。弃。
真相就是你得相信它,环明并不知道那部分是他的所相信的。
他救了你,你不是弃,在冥国不是弃的人太少了。但冥国陛下要了他交换条件。
就是你,你看不到纷争。你是罪恶的守护者。
你来自地球也是冥国的神。这是交换条件,陛下他要为冥国造神,有神犯法,你得过去清理。
环明沉默了,他听雨声落下,一场暴雨,洗去了不少东西,涤荡不少灵魂。
(上)
“认罪,环明。”执杖人左右各抓住邋遢少年的肩手。
一松手,环明一个踉跄扑倒到地上。手上的血液在地上划开,他捏紧拳头,滑过地面。
“你小子!敢动老爷的田地,是那个手动的,就卸下来!”站在大堂的一侧的师爷指着环明道。
环明笑笑,拿起酒杯,品着道:“谁没有罪呢?大罪小罪,皆是一种信仰的缺失。这算是一个标准。”
他看着屋内昏黄的光,这莫名的黄光,他不知道从哪来。
环明喝了一口酒,大概这就是弃子的冥国,一群需要少祭司赎罪的沦落者。
“无数弃子的罪过从你身上穿过,他们就是世间的污秽,总要有人去清理,没想到这个牺牲品是你。”老者拿着酒杯,自己边说边倒酒。
他一脸笑意。环明分不清他是真笑还是假笑,可能有些人把笑当成一种态度了。只是不怎么爱笑的人习惯性以为是其他东西。
“怎么可能不是我,我从一个孩子时就不在现实宇宙中了。”环明道。
老者到当时被吓到了。他一口茶水一吐,全吐到环明身上了。
“兄弟,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讲。虽然你的想法到符合事实,但与逻辑不符。 ”
环明没有在意身上的不知是多半酒水还是口水的东西,他急切想知道他的一些真相。
“所以我是对的。”
“所以,你到底还希望哪种答案?但是你只对了一半。宇宙中有多少幼体夭折,你又不是幸运儿,你被主神选中,是因为你的处境。”
老者故意似的打断自己的话语,直接用茶壶倒着喝。
作为神仙都这么自在放荡,他以为。
“我和你是一脉人,我知道你现在的痛苦,你也了解我现在的处境。”老头子还是笑。笑得可爱。
常说人幼时和老时可爱,这是后者。环明总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家庭,可他嘛好像没有。
他像是平白无辜出现在这世间。或许正如他所预料的,他根本不是在现实宇宙生活过。
可他又为什么存在过。成为一个人,哪怕是弃。
“砰!这一板子下去,环明被吓了一条。他全身已经少了很多东西,手,腿等。
他好疼,但他好像不得不这么忍着。他好冤,他只不过是个混口皇粮吃的,到宫中哪知道会起这邪念,招致杀身之祸。
“给我往死里打,哼!敢动你太岁爷爷的东西,不想活了?狗奴才。”一个太监总管到。
这年头,总有些太监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都敢,打得就是这种败类。太监中的废物。
“看什么看,还不打。”太监道。凶狠的眼神就想利剑一样穿过来,执行的小太监也窝囊了。
“打!什么东西这么大味?”太监总管到。
小太监道:“爷,我尿了。”
“算了,废物,他也快不行了,是时候上刑法了。”
环明闻闻身上的酒味,怎么也得敲诈这老头一些东西。有些疑问,也该被解决了。
“罪与罚,那些犯罪的人想达到的,并非只有毁灭。有时候即使创造也会造成罪过。”老者道。
“每一刻罪过带来的快感总是被同等的审判给平衡掉。这是你要做的,我也要退休了。”
环明看着张阿姨,原来她今天的表现是如此特别,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这就是一种罪,在这个欲望都市里因平静被淘汰。
还有那么多人在被社会的快节奏带着走。淘汰意味着结束与负罪。
可这又算罪过吗?
“信仰,有时又不取决你自己,因为你就是在这样环境中这样的自己。”环明心说。
“罪神是不做审判的,但那些人都会被审判,不论是因价值观还是法则,他们都带着自责和伤痕而来。”老者说。
“这里没治安啊?这里的人多数是罪犯。甚至其他不可定义的弃。弱小望望会被欺凌。”环明道。
环明推开门,看着外面的星河,他看不到冥国,他在哪?哪个罪犯的世界中。
或许这又是一场大扫除,或许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止息。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老人,手里拿着酒杯。
“花了多长时间了,少祭司先生。你是怎么来得,还记得吗?”
老者扯下自己的脸皮,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庞显现。环明看着他,有万分的熟悉。
“不知你认出我了吗?”
“环楚?”环明道。
“孩子他爸,他活着只是家族的武器,是时候和孩子告别了。”
环楚回过头来,点点头,手里挥动着神力,婴儿从幼体迅速变大。儿童,少年,至此,他倒下了,大床上只有一副遗落的神躯。
此后便是敲门声,急促紧张。
“他们来了,我们迟早是会陨落的,那时,神才为神。这是我们的命运。”
环明喊着他的父母,没有一丝的回应。三个人的躯体瞬间化为灰烬。
门被燃尽了,倒下的门后,是那些神。
“事实就是这样,我希望以一种你可以理解的形式告诉你什么。”老者道。
老者推开环明,一推到了老远,老者在给环明缓冲,他恢复记忆,他在慢慢调试现实的光感。
昏暗的殿堂内,坐着主神,陡然间阳光向着殿内而至。环明看到他的罪,主神的罪。
“天界有一个仪式,很多人都把它置为形式,因为没人敢做些什么。”环明听着老者的留音。
“主神赤身跪地,罪神缓缓落步王座,手握神剑,等待着主神的罪与罚。这是仪式,或许只是仪式。”
老者说:“我就是那个主神,他今天必须要赎罪。你会死的,当然,天界为了保全面子,会这么做。”
环明一步步向主座前靠近,接过礼服,环扣自动扣好。上前,他看到主神的一丝恐惧,这是他不曾有过的。
他多年征战各宇宙间,一丝恐惧就代表失败的降临。
他曾想过让侩子手死去,而侩子手确实已经陨落。环明未曾有过成长,他是罪与罚的化身。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罪神,他从出生就是个原罪,在无数弃子的罪与罚中活下来,他认得是将至的处罚。
越过天梯,他光脚执剑走到主神座的后位......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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