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语村话,南柯一梦:何以立命与安身?
一个废柴文青的故事,不曾懂得,你又可愿意停留?
那年族里一位长者去世,初秋的风就多了几分萧瑟,偶尔夹杂着零星的人语,故意压低着嗓音,多半是在回忆他从前的模样,从前的带有尘土气息的旧事。
人们说他从前很不成样子。所谓的不成样子,大约就是他那两个没节制的癖好——赌上几把,喝上几口。沉迷酒事,败家累妻,只这两样便足以令其在小小的村落里受尽指摘。他其实很会打牌,会几近灭绝的叶子牌,会将牌上的人物一句句唱出来,吴地方言俚语,自成曲调。
他后来又沾上了烟,喝酒愈发肆无忌惮,临老犯了病晕在人前,医生却摇了摇手,不肯为他治,自那天起,他的精气神便彻底颓了下去。
泛黄的信笺,老去的坚守他小心谨慎地活,看向妻的眼神愧疚而单薄。偶尔在门前晒太阳,阳光慷慨地洒向所有生物,却好像独独避开了他。他眼底的呆滞,映衬着他所有的过去,归于荒唐二字。最终他瘦成了一张纸,悄然离开。
人们的指责,忽然变成了怜悯,又忍不住为他落下泪来。
他留给孩子们的东西,除了那座败落的小楼,还有兄弟俩纯孝的好名声。他年轻时的不作为,让两个儿子早早尝到人生的况味,看向事物的眼神愈发通透。
如今又是春分,转眼就要夏至,再一个秋分,他浅坟上的草木便又荣枯了一次。儿辈孙辈在雨汽迷蒙的一天来祭拜他,无话,只剩风。
他终究是活在了儿孙的心里。
街角的霓虹,遗失的绚烂他选择抽烟喝酒消愁忘忧,是不得已的沉沦,便也决定了来日他残破的躯体无人救赎;有人选择走山走水快意江湖,他们一生流离,血里有风,故而垂垂老矣,不敢回头;而也有人,譬如我,选择了文字这一条路。这一条被前人走得坦坦荡荡,却举步维艰的一条路。
恰预示着我的安身与立命,我的名不湮灭,我的最后一丝气息都将与文字牵扯羁绊。舞文弄墨是小众的事情,陈思王说“辞赋小道”,故而几千几万年来,没有多少人敢把命途托付给一支笔杆子。大多数选择文字的人注定与苦难共存,而诗穷未必工,所以我们中的许多人,一如那位长者,身名俱灭。
老去的静乐,心里的南墙可哪个为文者,心里没有一堵南墙。
任孤独来来去去 ,偶尔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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