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无尽的寒冷。我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可是没有围巾,冷风还是顺着领口钻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困意依然没有消散。
早起后没有完全清醒,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腿只是不由自主的迈着,跟着妈妈走向那个给我带来无尽温暖的院子。
直到来到院子门口,我突然有了反应,看着熟悉的院子,想到了什么,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心跳越来越快。
进到房间里面,看见爷爷就安静地躺在客厅。妈妈拉着我不让我过去掀开盖在爷爷身上的东西。姑姑听见声音,从房间出来,看见我们之后,抱着我们,失声痛哭。
打我记事起,爷爷就是一个老头的形象,不过我记得小的时候他是一个硬朗的老头。无论是家里的菜园子,还是庄稼地,爷爷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会推着一个小的三轮车,我们轮流坐在上面玩。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带着我们去爬山。
那时整个夏天都会吃到各种各样爷爷种的蔬菜,一直到秋天都吃不完。夏天还会种很多可以储存的蔬菜,到了深秋就放到窖里面,供一家人秋冬季节吃。
我希望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三年级的某个周末,我才意识到,爷爷年龄真的大了。
每个周五放学都是先去奶奶家,玩够了,吃饱了再回我们家。
那个周五回到奶奶家,发现只有奶奶一个人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情绪不太高,不过开始我没有发现。
等我放下书包拿着吃的出来时,问奶奶爷爷去哪儿了的时候,奶奶叹了口气说道爷爷住院了,突然心脏病,描述的过程爷爷很痛苦,幸好之前身体底子好。那时我并不知道爷爷的病有多严重,以为过两天爷爷就回来了。
可是当我给爷爷打电话时才知道爷爷病的很重,电话都接不了,是姑姑接起来的,安慰着我说没事的,别担心。我很担心,不过随着上学和同学一起玩,分散了精力,很快担心就淡了。
到了周五我回到家,看见爷爷回来了,就坐在院子的树荫下。爷爷先看到的我,叫了我一声。当我看到爷爷的时候鼻子一酸,扑到爷爷怀里哭了起来,爷爷就笑,笑着说他没事儿。
之后爷爷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烟酒全被迫戒了。不过戒烟的过程也是很难挨的,开始总是偷偷去外面吸烟,后来干脆也不避着奶奶了。爷爷脾气也倔,奶奶说不听他,姑姑也说不听他,至于他的儿子们更是不敢说。
无奈奶奶只好和我们告状,我们回去把爷爷狠狠地说了一顿。爷爷没有生气,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行行行,我听我孙女的,不抽了。”
之后回家问奶奶,好像爷爷再也没有吸过烟。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爷爷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去年甚至不能去菜园子了,菜园子的菜也长得不好。人有时也会糊涂,耳朵也基本听不见,每次说话都要喊出来。
去年夏天回家去看爷爷的时候,给他拿了一些小零食,爷爷居然意外的喜欢吃。那天他穿了件背心,吃着吃着就要在外面套一件衬衣,结果扣子扣错了,告诉他,他也听不见。直到走过去指给他,他才笑了笑又重新扣了起来。
看见他那个样子觉得太可爱太好玩了,于是随手就拍了下来。现在还留着那张照片,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零食,边吃边扣扣子,还在笑着,也不知道先放下,扣完再吃。
爷爷比起同龄人还算过得不错的,去过很多地方,看过航母,坐过飞机。吃过很多新鲜的东西,对于吃这方面真该和爷爷好好学学。只要是可以吃的,都想尝试一下,而且都可以吃,也敢吃,和谁都能吃到一起去。所以每次回去都会给他带一些没吃过的东西,而我热衷于拍他们吃东西的瞬间。
翻看相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爷爷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吃着我们带过去的鸭头,手上还有给奶奶递东西的动作,嘴里不知道还在说着什么。多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那一刻。
可是,春节前,爷爷走了。他路过人间,可以说过好了短暂的一生,也带走了我们无尽的思念。
直到现在我都会觉得我回家还会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们进屋之后,他抬头“呦呵”一声,赶紧起来笑着去给我们拿吃的。而这终将也只是过去了。
我们在人世间也只是路过,路过人间,勇敢地追求爱与被爱的能力,鼓起勇气面对这个喧哗的世界,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过好这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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