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旧事

作者: 善熙春风 | 来源:发表于2018-08-04 09:26 被阅读102次
    洛阳旧事

    第六章  整修豆腐坊

    赵老太爷听说赵文轩回来了,还带着段家的闺女,气就不打一处来,龙头拐杖捣着地大骂: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招出去的女婿赶出去的鬼,他现在不姓赵了,他姓段,他不能回咱赵家庄。”骂完就要召集族人开族会。

    刚到了赵家庄,就要被赶出去,赵老栓委曲求全,段素梅不愿意了,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去?段素梅想不通。

    赵文轩把前前后后的事给段素梅讲了一遍,段素梅听着有点晕,晕是晕的几件事对不上号。赵文轩坐过牢,是赵老太爷花钱救的?自己爹爹下的五十块聘礼,赵老栓没见到?赵文轩上门当女婿,不是发自内心的,是被逼的?段素梅也把自己的疑问讲给赵文轩听。两个人把事重新缕一缕,缕到最后赵文轩缕明白了,一切都是个局,不知道是赵老太爷设的局还是曾科长设的局,反正就要把自己赶出去。

    赵文轩越加的气不忿,便拉上段素梅去找赵老太爷理论。

    赵老太爷不吃这一套,还是大骂赵文轩,说赵文轩出过两次事,自己花了一百块,要不是他前前后后的挡着,赵文轩早就被枪毙了。

    “那俺爹给的聘礼嘞?”段素梅不依不饶。

    “恁爹交到我手啦?交给谁去跟谁要,去找曾梦仁要啊?去找白局长要啊?我是花了一百块,我该找谁要?这是个理!没过门的黄毛丫头,还敢在我家撒野不成?”赵老太爷振振有词,敲着拐杖吩咐家人把两人轰了出来。钱不但没要到,理也没说通,还被赵老太爷“日呱”(洛阳土话,指骂和吵)地不轻,赵文轩心里憋屈。

    段素梅脾气倔,拉上赵文轩收拾了行李赶着大车到洛阳城去找曾梦仁。两人进了城,看到街道两旁忙碌的人群正在整修残垣,董掌柜从客栈走了出来,刚好与两人打了个正着。

    “闺女,你可回来了。”董掌柜手里拿着客栈的幌子着急地说。

    “快回家吧,你家的宅子要被充公了。”

    赵文轩一听,不由分说赶着驴车往豆腐坊奔去。离豆腐坊不远,就看到一帮人正围着段家的门楼转,中间领头的是曾科长,只是穿着行头变了样。

    “曾科长,俺家宅子要充公?”段素梅性急地跑上前问。

    “什么曾科长曾科长的?这是我们曾局长。”旁边的随从气势的对着段素梅吼道。

    原来她还不知道,日本人的飞机不但炸死了她爹,还炸死了民政局长,局长死了,曾科长自然得了个机会,暂代民政局长行使职责。赵文轩顺手拉了一下段素梅,给她使了个眼色,顺着口问道:

    “曾局长,段素梅回来了,段家人还在,这段家的宅子不能变啊。”

    “噢-!”曾梦仁摆着局长的架势高谈道。

    “这是上峰的命令,要洛阳城清点人口,家里有人的就整修房屋,活跃经济,家里没人的,就充公变卖,为战区将士官兵筹措军饷,既然素梅回来了,那就整修门面,抓紧开张,洛阳城还得繁荣起来。”曾局长的谈话,像是讲话,慷慨激昂,颇像局长的就职演说。

    曾梦仁讲完,背着手转身就走,几个跟班随从紧随其后。段素梅还想理论一下钱的事,又被赵文轩拉住了。

    “不是个时候,人多嘴杂的,缓些日子再与他理论不迟。”

    关键的时候还是赵文轩拿事,当务之急不是钱的事,是房子的事。

    在段素梅的心里不但有房子的事,还有找曾梦仁评理要钱的事。除了这两件,心里还有一个事,就是与赵文轩结婚的事。好好的一桩婚,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没了,两个人没拜堂,就不能算成亲,没成亲就不能在一起过日子,只有找到她哥,让哥哥再给自己做主和赵文轩成亲。段素梅越想心里越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往下过。成亲也好,盖房也罢,现在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两人思量了一下,赶车去找董掌柜,暂在客栈住下来,再重从长计议。

    董家客栈虽然被炸,门面的两间饭馆和院里的一半客房尚存,经过近些日子的整修,董家客栈还能保持正常的经营。董掌柜给段素梅安排了一个房间,赵文轩就临时与店房的伙计张福生住在一张床。

    张福生二十有三,中等身材偏瘦,平头齐眉大眼,看上去细皮嫩肉不像个掏力的伙计,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一身伙计的装束精明能干,逢人就笑,擦桌子打板凳、端茶倒水报菜名,样样精通。

    张福生很是讨人喜欢,容易跟人相处,不多几日,便与赵文轩成了知心。赵文轩喜欢和张福生说话,张福生知道的很多,天天照应南来的北往的客商,听到的也多,知道的也多。

    赵文轩白天建房子,晚上回来就整理好床铺,沏上一壶茉莉花,等着张福生打烊收工,听他讲每天遇到的和听到的新鲜事。

    张福生每天讲的不重样,但大多讲的是全国的局势,从东三省讲到卢沟桥,从卢沟桥讲到大上海,讲蒋介石如何消极抵抗,讲共产党倡导持久战。有些事赵文轩虽然也知道,但没有张福生知道的多,分析的透,听到兴致的时候,赵文轩不由自主地撂出来一句话。

    “你认识共产党?”

    张福生停住了话语,不显惊慌若显沉静微笑着回答:“我不认识共产党,但我知道共产党,你不想知道共产党?”

    “想!想!我做梦都想找到共产党。”张文轩掩盖不住书生的意气,迫不及待地回答。

    “嘘---!”张福生打了个小点声的手势。

    “我在整修被炸废墟的时候捡到一个手抄书是不是你的?”

    “是!”赵文轩不假思索地回答。

    “书是从哪里来的?”张福生接着问。

    赵文轩心里有些防备,用疑虑的眼神看了看张福生,没有作答。

    “不说也罢,你的老师邓贤齐现在很好。”

    张福生话音刚落,赵文轩蹭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心中像翻了油盐酱醋茶,喘着粗气强忍着泪水自言自语道:

    “老师啊老师!你去哪里了?你说先走再带我们走,现在我都不知道要往哪儿走?你讲的那些事都让我遇到了,我被赶出来赵家庄,我爹娘被蹂躏的苟延残喘,我没过门的媳妇家破人亡,还有那些可恶的曾局长、白局长……。”

    张福生见状起身下床,赶紧拧了一把湿毛巾,递给赵文轩擦拭满脸的虚汗和泪水。

    “文轩,还记得邓老师被抓的那天吗?那天我也在现场,邓老师是被我送走的,邓老师临走时叮嘱我,一定要解救你们这些学生,没想到你提前出狱了,被解救的学生都被我送了出去。”

    “他们去哪里了?”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要去推测,现在你首要考虑的是怎么经营好豆腐坊。”张福生拍着赵文轩的肩膀郑重地说。

    赵文轩冷静了下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共产党,他紧紧地抓住张福生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激动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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