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现在住的房子起名“蜗居”,一是以其太小,一是住在其中的人如蛰居的蜗牛,可是我确实怀念大学时的宿舍“恬然居”了。
大约从大学时起,喜欢个给住处起名字,比如大学时叫“恬然居”,工作后的小宿舍叫“留觅斋”,再到现在的“蜗居”,恬然居自是不用解释,留觅斋呢?可我现在都没弄清楚当时是想留住什么,又是想寻觅什么。然而最让我怀念的,还是恬然居,尤其在这个寒冷的冬日。
刚上大学时,住的是校外新建的宿舍楼,当时不知哪儿来的习俗,说要给宿舍起个雅号,几天之内,个宿舍的前窗上纷纷贴上了别致的雅号,如“家外家”“鸿鹄居”“苹果乐园”等等,可我们宿舍几个人每晚商量着,总未能确定,我照例以恬淡的名字名之,但他们都不同意,最后没办法,于是提议,从每个人的名字中取一个字(当时只住了四个人,李乐义,文茂达,李后玉,李坤,后来又搬来两个,林君,谭君),联成了“义达于坤”竟觉得很好,又别样,又有内涵,这雅号总算是定下了。可是由于是新建的宿舍,装修工作还没最后结束,本来写雅号的玻璃窗子是固定在门框上的,结果要改成可以打开的那种,便把所有的窗子都拆了去,等到再装回来时,宿舍雅号已然换成了“恬然居”,而原来的我去找一回,竟没有找到,大约是被别人另换了,这便是恬然居的由来了,但这名字倒是正合我的意思的。
宿舍楼临着沂河,本是东西走向的,却在西侧有个向南的拐角,恬然居在三楼334室,恰好在这个拐角上,门朝东,可以远眺沂河,阳台在西,又可看夕阳,而阳台下就是童星幼儿园的操场,每天可以看孩子们在操场上嬉戏,真是妙极了。
大学的生活是多彩的,而我的生活却一味单调,并渐渐的变得很颓废了。尤其到了冬天,天气变冷,人便倦了似的不愿动弹,常常一个人躲在床上,或睡觉,或随便看一点闲书,最好是下午的时候,看着沈从文先生的湘西散记,一会儿便双眼殇涩,索性睡觉,有时能睡到晚上,有时却睡不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蒙胧醒来,把头斜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看着房里的一切,几双鞋子胡乱地放着,一个桌子被拉到中间,周围横七竖八地放几个凳子,桌上扑克散落,是他们打牌留下的战场,谭君正蒙头而睡,墙角不知是谁泡了一盆衣服,阳台的晾衣绳上,几件衣服随风摇摆着,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凌乱,一派任其自然的样子,不觉恬然自乐,宿舍里绝无异味,这是与别的宿舍相比最值得庆幸的,阳光从阳台的窗子照进来,迷乱着我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有时实在睡不着,便看书,不过是唐诗宋词,或五四时期的散文,不知不觉阳光便从阳台照到屋里,然后照到床上和我身上,等阳光照到东墙的时候,也将是日落的时候了。
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到阳台上,看落日的余晖在幼儿园的那几株老垂柳间燃烧,是别有一种辉煌的美的,这个时候,幼儿园恰好放学,无数小孩子一下子散乱在校园里,笑着闹着,哭着喊着,非常可爱,每每倚着阳台,这么闲闲地看着,亦恬然自乐。最让我怀念的是喝酒,同舍的谭君是酒友,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开始的时候都是买小瓶的二锅头,二两一瓶的,但喝的多了,觉得不实惠,改买大桶,四斤一桶的,买一桶就够喝一阵子了,我们喝酒实在没什么讲究,也从不派酒,总以适度为量,喝酒没有杯子,就用瓶盖喝,既满足了豪饮的气概,又能喝的久,下酒菜更是随便,方便的话就到下边店里炒俩小菜,要不就买包花生米,懒的时候干脆什么菜也不要,只慢慢地喝酒,喝了酒,话就多了,胡乱什么都谈,有时下午喝酒竟能扯到夜里一两点,舍友们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不嫌烦,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谈的什么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现在想来,那情境实在是自得其乐,而且值得怀念了!
恬然居冬暖夏凉,夏天东南风吹来,被整座楼一挡,便从宿舍门前的窗户拐进屋里,所以有一些儿风,屋里就很凉快,冬天屋里可以晒到半天的太阳,那更是不用说了,而如今住着蜗居,白天里冷的很,又有些潮湿,是不能睡觉的,更难以看书。这到底令我怀念恬然居了,怀念那段无所事事的时光了,那其中留下太多的轨迹,太多的梦,虽然那些日子有些颓废,但这颓废中的妙境,现在竟非常向往起来,恬然居,人居其中,恬然自乐,那情境只好向美梦中去找了……
怀 念 恬 然 居
网友评论